诸天白反而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见过得太多已经成了理所当然。
“那又怎么样？”
“你能替江医生做什么？又或者，你家能为江家做什么？”
“林小姐，我们这里的游戏规则可不是相爱就能破万难，而是利益相交，为什么杜晚敢肆无忌惮对你做那些事，无非就是家世挡着，不管她做出多过分的事情，她都清楚，你无法对她做什么，就像你没有江北羽，自然没人把视线放在你身上。”
诸天白的话虽伤人，却很直白，就像一根羽毛飘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我知道现在跟你讲这些会让你不舒服，但据我所知，你和江医生只是交往了一年，才三百多天的日子，你认为你在江医生心里面真的那么重要吗？”
“更何况，这段感情中，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究竟是你付出得多，还是江医生替你做得更多？”
诸天白将黑色甜点移到林漫川面前，能清晰看见其指尖泛着粉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没干过什么粗活。
林漫川沉默看着那道甜点，眉心蹙起，指甲嵌进掌心，连带着皮肉都开始酸痛起来。
她很想去反驳诸天白的这些言论，她想告诉他，江北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第三人去评价，可真的被他这样直截了当地质问，她很可悲地发现，居然没有一点可以去反驳。
甚至就连她自己心底，都从来没有笃定过，江北羽是爱自己的。
所有能支撑她到现在的，只能是自欺欺人。
“如果他不爱我，怎么可能和我交往？”
林漫川问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输了，连诸天白都没忍住，嘴角上翘：“林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没必要那么天真吧，男人的择偶，跟爱不爱人其实关系不大。”
“只要看得过去，能消遣，照样能给对方一个名分，林小姐，其实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这次来的目的。”
诸天白的话吐息在她耳畔，字字气息，音调像是沾染了罂粟的长沟，带着某种引诱的意味。
他目光缓缓在她身上游移，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遮掩其中真正的意味，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现在的诸天白像极了谈判的先生，没有情绪外泄，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我知道你爱江北羽，可成年人的感情里不应该只有爱情。”诸天白似笑非笑，习惯性地带着上位者由上自下的怜悯，“在你现在还有名分，能拿到什么就不要拒绝，比如你也可以和我们达成契约，至少现在江医生对你还没有厌恶。”
“他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等时间一到，自然会有更合适的伴侣取代你的位置。”
“江太太这个位置，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诸天白摸了摸下巴，像是给了林漫川很大的好处，他在装甜品的盘子上点了点。
“而你。”诸天白似笑非笑，“跟这道甜点一样，只能是消遣。”
“你应该选择更值钱的一种方法，至少能抬高你的价值，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去得到后半生的保障。”
他没有再说下去，静静等待林漫川的选择。
这样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也解决过不少，不是图钱就是图地位，很好打发。
可林漫川只是沉默了一会，收起了笑容，她澄澈的小鹿眼在此刻如落下的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堆积：“你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想告诉我这些？”
诸天白的笑容滞了滞。
林漫川一改往日柔弱，定定地看着他，视线毫不躲闪，甚至带上了点鄙夷。
“在你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可以用价值衡量吗？”林漫川笑了笑，轻哼一声，似自嘲，又似讥讽，“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说你很可悲。”
林漫川起身，指着外面的树木，上面枝丫横生，造型古朴雅致，一看就很值钱。
“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树也是有价值的吧，让我猜猜是多少，五块，五千，还是五万。”
她双手抱胸，整个人斜靠在落地窗上，漫不经心，深褐色的长发上染上外面的阳光，连带着脸上都带着莹莹金光。
“可这样的价值不也是我们来决定的吗？世界上的所有一切，在最开始都是会有价值吗？”林漫川很是不屑，“在这棵树没有进入这个院子，或者没有被商家选中的时候，请问它的价值是多少？”
诸天白愣愣地看着她。
“你说我需要提高我自己的价值，但你凭什么认为我的价值就在这里了？如果我没有在你们所谓的阶级里，我就没有价值了？”
“人的价值，情感，如果需要金钱来衡量，那为什么世界上没有商家提出这种买卖，为何商场上没有将其作为合法商品？”
“我自己的价值我清楚，不需要你来帮我决定，或者用交易的手法去选择。”
林漫川的话斩钉截铁，她的目光没有退让，让人无法抗拒，无法逃避，这一刻诸天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北羽会选择林漫川成为另一半。
她爱江北羽，可也有自己的骄傲，她可以收起自己的尊严去迁就江北羽，但也能在别人面前保持自我，不为感情迷失。
诸天白甚至觉得，要是江北羽真的踩到了林漫川在意的点，他照样也会被甩。
这下有点好玩了。
诸天白没有宣扬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漫川的身影，双眼微眯
江医生，这样的女生不如让给我吧。
他立刻转变的语气，站起身很是诚恳：“这一点确实是我狭隘了。”
诸天白的身量很高，这样一起来很明显就比林漫川高一个头，房间再宽大也瞬间变得逼仄起来，林漫川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将信将疑。
“你……”
很显然，林漫川丝毫不懂诸天白怎么如此能屈能伸，完全能否认刚才的观点。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可身后就是玻璃窗，还能退到哪里去，无措极了。
可偏偏这样的模样取悦了诸天白，他双手叉腰，微微俯身和林漫川平视，语气充满了暧昧。
“林小姐，有没有兴趣，换一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