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一响，卫珩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夏瓀。
夏瓀转身的时候还和他对视了一眼，她对他扬了扬嘴角，经过他身边时牵起一阵风朝他吹来，依旧是熟悉的柑橘香味。
这香味暂时安抚了他烦闷的思绪。
可没多久，他的心思透过柑橘香味飘到她和廖金鏊的聊天话题上，他俩仿佛化敌为友般聊得很投机，越想心里就越痒。
他打开微信，在和夏瓀的聊天对话框里开始输入消息：你刚和廖金鏊聊了什么？似乎聊得很愉快。
他想了想，感觉不妥，点了几下删除键，将最后那句话删了。
刚准备发送过去，手机突然振动一下，他定睛一看，夏瓀的对话框里多出了一行字。
【？！】你猜我和廖金鏊聊了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卫珩赶忙把刚刚没发出去的话全删了，改为：什么？
十几秒钟后。
【？！】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卫珩】是什么？
这次消息等了一分多钟。
【？！】我让他继续偷拍我或者说让他继续听那些人的差遣，我也会假装不知道这个事，我就静等着事情闹大后看她们该如何收场。
后面还附了几个微笑的小表情。
卫珩也露出了和表情一样的微笑，心里的那股酸涩感渐渐消散。
又到了周五。
时间过得如此迅速，用语文老师的话来讲，就是年往迅劲失，时来亮急弦啊！
早上王美娟一来教室就通知大家下周二和周三进行第二次月考，让大家抓紧时间做好预习。
通知一下来，底下唏嘘一片。
“不是吧，怎么这么快就到第二次月考了。”
“我总感觉第一次月考考完没多久就又到第二次了。”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ohmygod！”
王美娟厉声打断底下这成片的抱怨声：“行了！有时间在这里抱怨不如多写几道题，多复习几个知识点！”
底下又有学生抱怨道：“老师，这都周五了，下周二就考试，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们啊？只有一两天时间了，怎么复习？”
王美娟不满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们是为了考试才学习的吗？非要等考试了才知道复习？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高三了，不是才上高一！”
底下学生这才住了嘴，全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看着底下这些学生的表情，王美娟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什么不早点通知？她还不知道他们？他们就是不想考试，跟什么时候通知无关。
王美娟将视线移向夏瓀，看到她竟然没有睡觉，而是在看书。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没见过夏瓀早自习不睡觉，还看书的。
她眼露欣慰。
突然，夏瓀抬头，对上王美娟的视线。
王美娟欣慰地冲夏瓀笑了笑。
夏瓀翻了个白眼，还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这王美娟不会以为她在好好学习吧。
其实她书本中间夹着一本小说，她看的是小说，而不是课本。
自从看到夏瓀在看书，王美娟的视线就没从夏瓀身上移开，忽然她看到夏瓀皱了皱眉头，以为是学习上遇到难题了，她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难题。
王美娟站定在夏瓀身旁，微微偏过头，看到一行行字，以为夏瓀在看语文作文，她挑了一行小声念：“没有谎就没有文化。说谎是最高的人生艺术。我们怀疑一切，只是不疑心人人事事都说谎这件事。历史是谎言的记录簿，报纸是谎言的播音机。巧于说谎的有最大的幸福，因为会说谎就是智慧……”越读越不对劲，这言辞过于鞭辟入里，语文课本不可能会收录这样的文章，它并不适合现在这个年纪的学生阅读。
王美娟伸手拿起夏瓀正在阅读的书，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手心里滑落下来，她看了一眼，竟然是课本。
她将手上的书翻过来，上面写着书名：《月牙儿》，作者老舍。
怪不得夏瓀破天荒的没有睡觉，而是在看书，原来看的是课外书。
虽然老舍是很有名的文学家，也是新中国第一位“人民艺术家”，他的文笔俗白精炼，生动幽默，不管是人物描写、环境刻画还是人生见解总能写得入木三分，力透纸背，确实有不少值得学生学习和借鉴的地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内容看起来会太过犀利，并不利于处于成长当中，还未形成完整思想体系的孩子，就好比这些学生。
别看他们现在17岁，再过一年就成年了，其实不少学生思想发育都挺晚的。
不过夏瓀除外。
夏瓀抬眸瞪着王美娟：“老师，我这是在拓展知识。”
王美娟将书夹在腋下：“这本书不适合你这个年龄看，我没收了，毕业后再还你。”
“说什么不适合，”夏瓀嗤之以鼻，“我看是你自己想看。算了，送给你，当我做慈善了。”
王美娟走回讲台，重新坐回板凳上，扫视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安静的看书。
闲来无事，王美娟打开了那本《月牙儿》，小声地朗读着：“第2章，听来的故事。送伯公是个可爱的人……”看着看着，竟入了迷，早自习下课了都没发觉，还是底下的学生提醒的她。
卫珩侧过身问身后的夏瓀：“你复习了吗？”
夏瓀耸耸肩，一副“你看我像是会复习的样子吗”的模样。
卫珩早已猜到夏瓀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从课桌上拿了一本笔记本递给她：“六门课的重点我给你汇总在这本笔记本里，你好好看看。”
夏瓀表情惊叹：“六门都有吗？”
卫珩点点头。
夏瓀大致翻阅了下这本笔记，整整一本都是笔记，而且每张纸的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
她的表情从惊叹转为惊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不是刚才通知的下周考试吗？”
卫珩轻轻扬了一下嘴角，说得云淡风轻：“很早就准备了。”
其实也不算很早，这周才开始准备的，只不过是中午不休息加上晚上熬夜。
“多早？”夏瓀身体前倾，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卫珩转身时说：“不告诉你。”
刚转身，卫珩余眼瞅到桌前站着一个女生。
他没理会，从抽屉里拿出第一课的课本，摊开低头看着。
那个女生似乎还没走，他余眼依旧能瞅到她。
他没在意，思绪全放在了课本上。
不知过了多久，怯生生的，又带着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卫……卫同学，我有个物理题不太会，你……能教一下我吗？”
女生诺诺地看着眼前的男生，眼中期望、担忧、窃喜、紧张好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可男生不知是因为没听到还是压根不想理会，始终未曾抬起一眼。
她不愿承认卫珩是不想搭理她，自动默认为没听到，毕竟卫珩是学霸，看书向来心无旁骛，没听到很正常。
她鼓足勇气又喊了一次：“卫珩同学，我……”
“没空。”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打断了女生的话，这声音如冰雹般冷酷，无情地砸在她心上，令人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