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照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
二十来岁的年纪，飞扬洒脱，连笑起来都晴空万里。
一朵云飘过来，短暂地投下一片阴影。
亓照云眯了眯眼睛，看向栾永。
“老栾，有雪糕吗？”
栾永摇摇头，亓照云往后靠了靠，摇椅发出一声吱嘎声。
“听见了？想吃雪糕只能等等了，一会儿回去路上给你买。”
许净墨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明白其实也没事，可是她那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倒是让许净墨越发执意要给她弄来雪糕了。
“刚刚来的时候我看见村口有个小卖部，你等着。”
说完不等亓照云说什么，就跑出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一起笑出声来，之前凝滞的氛围一扫而光。
盛姚一边笑，一边说：“这小子确实是做贝斯手的料。”
贝斯冷笑话，乐队最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包揽乐队所有杂务。
魏紫也跟着笑了一下，看向栾永，“我记得那里好像也不卖雪糕？”
近郊的小村子，年轻人能走的都进了城，周围人少，说是小卖部，其实就卖点烟酒日杂。
栾永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就见许净墨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还真买着了？”
“老板自己家留着吃的，匀了我几根。”
许净墨跑的一头汗，身上的t恤也湿了，风一吹，贴在身上，勾勒出年轻青涩外表下的漂亮紧实肌肉线条。
确实讨喜，难怪老板这么好说话。
“你喜欢哪个？”目不旁视径直走到亓照云跟前，高高大大的身型几乎将亓照云整个笼罩住，他将袋子撑开，举到亓照云面前，里面乱七八糟横着几支雪糕，清凉的寒气扑面而来，像是将两人周围形成了一道保护膜，将热气隔绝在外。
亓照云说了句谢谢，拿了一根葡萄味的冰工厂，坐起身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刚拿出来的雪糕外面迅速蒙上一层白霜，亓照云就这么捏着棍子轻轻吮了一口，一枚半月状的紫红色印记印在雪糕顶上，分外显眼，随后再次被一双浅粉色的唇包住，雪糕的紫红色晕染开来，将那原本浅淡的唇染上欲色，
许净墨定定地站了半晌，直到盛姚的声音传来，“怎么，这是只给你老板一个人买的，我们没份吗？”
亓照云也跟着抬起眼睛，看向许净墨，杏眼圆睁，带着困意刚醒时的水润迷蒙。
许净墨心跳停了一瞬，低下头，掩饰地抹了把汗，急匆匆地拎着袋子走到盛姚那边去发雪糕了。
发完也没有刚才的亲热劲了，在旁边坐下，随手将剩的那支剥了，嘎嘣嘎嘣三下五除二将雪糕囫囵吃了，吃完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那边几个人被雪糕一冰，都有了精神，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盛姚吃东西快，吃完将雪糕棍往袋子里一塞，看了一眼亓照云快吃完的雪糕。
“赶紧吃完，我一起扔了。”
许净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亓照云一眼，站起身，将盛姚手上的包装袋接过来，看向栾永他们，“我一起吧。”
栾永和魏紫都还有小半没吃完，这么一来亓照云也不急了，干脆半躺下来小口抿着。
“……俞氏那边我已经谈过了，合约还有一年到期，到时候续不续都看你们自己，我看严曦应该是准备下血本把木星当自己的大本营经营，条件如果合适，不用顾忌我……”
盛姚这次倒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栾永。
后者点点头，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
“我们心里有数。”
盛姚有点急，直接道：“我哪也不去，就跟你干，别的本事没有，做做幕后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可以说相当义气，当然，许净墨以己度人，换作自己也肯定会这样，只是到底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盛姚，上次他还揍了萧驰……
不过应该是他多想了。
亓照云并不意外，吃完雪糕，取了张纸，将手仔仔细细擦干净，笑道。
“不忙，朋友之间，用不着这样，我如果信不过你们，今天也不会来这了。”
几人就这么消磨了一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亓照云起身准备走了。
“不吃了饭走吗？”
魏紫的不舍写在脸上，不过想到中午的乌龙，又卸了气，“晚饭让阿永做，吃完再走吧？”
亓照云上前抱了抱她，“不了，我晚上还要回家吃饭。”
魏紫这才嗯了一声。
盛姚在咂巴了一下嘴，“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哪呢，”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等专辑小样出来，我再去找你。”
许净墨耳朵竖了起来，盛姚是不住这边的，许净墨原本以为他要一起回去，没想到……
这就意味着回程的路上，他又多了一些和亓照云独处的时间。
不同于来时稍微有些生疏和拘谨，回程的路上许净墨要放松的多，现在的天气不那么热了，周围的环境又好，亓照云没有开空调，直接把车窗都打开了，傍晚的风温度正好，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好像连空气里都带着橘子的香气。
“净墨。”
亓照云特有清润温柔的声音响起。
许净墨嗯了一声。
就听见她说，“我还是叫你小墨吧。”
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足够在心里刮起山呼海啸，何况她说要叫他小墨。
许净墨此刻只庆幸开着窗户，风声能遮掩住他的心跳。
努力地做出正常的反应，他甚至还能转过头去看她。
亓照云偏头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眸子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暖光，风将她的头发吹起来，勾勒出的每一个弧度都是许净墨心跳的音符，轻快飞扬，温柔着地。
其中有一缕格外幸运地，拂过她的脸颊，落在唇边。
不知道是不是许净墨的错觉，总觉得上面还残留着雪糕的痕迹，绯红莹润。
她弯下眼角，注视着许净墨，甚至都没空去管那根头发。
她说。
“小墨，以后不用那么客气，你也看到了，老盛他们都很好相处的，我们都把你当作弟弟看的。”
弟弟？
许净墨脸色僵住。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亓照云将他的神色纳入眼中，转过头去，若无其事道。
“你叫我一声学姐，我总要照顾你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