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谢谢关心。”
眼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姜离不免有些感慨人生的短暂。
但是话说回来，他跟陆老爷子真正相处的时间不算多，没有太深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有多难过。
但陆琮不一样，那毕竟是他爸爸。
姜离担忧地看向一脸悲恸的陆琮，这几天他又瘦了些。
追悼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喧哗的声音，由远及近，立时引起众人侧目。
一身黑裙的厉秀媛冲过安保的重围横闯入门，嘴里还喊着不许碰她。
“我是老爷子的儿媳！我来祭拜公公有什么不对！”
“闹什么！”陆笙疾步上前喝问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该来？”厉秀媛冷笑，“好歹做了老爷子几十年的儿媳，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不来合适吗？”
“厉秀媛！”陆笙环视众人，见宾客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挂不住，忙压低嗓音警告她，“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已经离婚了！这里是你该来的吗？！”
厉秀媛面容狰狞，双眼布满血丝，“你把我逼上绝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厉秀媛高声喝道：“陆家在我厉家遭难的时候不但不帮衬一把，还趁机落井下石逼我离婚，在座都是在生意场上讨饭吃的人，多少都听到风声了吧？！以后跟这样的企业打交道还是多长点心比较好！免得像我一样，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人一脚踢开！”
陆笙厉声喝止她，“你别胡说八道！你们厉家干的那些事是我指使的吗？你们自己违法乱纪还想拉我下水？”
“我拉你下水？你跟我们厉家同流合污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违法乱纪了？！陆笙！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陆琮把你保出来，你以为你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早蹲大狱去了！”
“闹什么！”眼看两人要动上手，陆琮眼眸森然，站出来喝住两人，凌厉的眼神在周遭静止不动的保安和佣人身上一一扫过，“人都死了吗？一个拉不住，十个也拉不住吗？！这种小事也要我教你们？还不把闹事的给我拖出去！”
厉秀媛又惊又怒，“你敢！”
陆琮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凑近她，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之前顾及厉家没有直接对你动手，现在厉家已经倒了，树倒猢狲散，你觉得现在还有谁能保你？你信不信我随时能让你消失？厉秀媛，我忍你很久了。”
厉秀媛愣住。
陆琮直起身子，眼神在陆笙身上轻轻扫过，如清风拂面，却让被杀鸡儆猴的陆笙心底一寒，激动的神色瞬间收起。
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弟弟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唯一能约束他的老爷子又撒手人寰……
陆琮又看了眼四周的陆家人。
众人如梦初醒，迅速上前将叫嚣不止的厉秀媛拖出追悼会现场。
围观全程的陆老太太差点气晕过去，姜离在旁帮她顺气，又从她兜里掏了颗保心丸让她服下。
老太太半天才缓过劲来。
姜离建议道：“妈，您脸色不太好，这里人太多了空气也不好，要不我先扶您去后面的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陆老太太疲惫地摆摆手，“你留在这，我自己去后面休息，让老二陪着我就行。”
姜离让人将陆二爷喊来。
直到剩下他和姜离两人的时候，司唯才低声说道：“你家陆琮倒是挺能撑场面的。”
你家陆琮？
姜离意外地看向他，打量意味十足。
司唯拧眉，“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姜离又看了他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没什么。”
司唯嫌弃地摸摸鼻子，“把你脸上那笑收一收，怎么说也是你爱人的爸爸。这正追悼会呢，让人看到不好。”
姜离收起笑容，语气温和不少，“你关心人的时候也挺可爱。”
司唯抿了抿唇，“听说你戏都拍完了？”
“嗯，刚回来没几天。”
司唯扬起下巴，“我会带人去捧场的。”
“那就先谢谢你了。”
司唯傲然的神色渐渐弱了下去，嘴唇微动，凝视姜离许久，才用更轻的声音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故意刁难你，我向你道歉。”
姜离一怔，眼里再次露出笑意，“这声道歉我等了好久。”
“你这么说，是原谅我了吗？”
“嗯。”姜离抬了下下巴，“早原谅你了。”
司唯犹豫了会，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叫我哥？”
“再说吧，这是两码事。”
司唯失望地看着他起身，“你要去哪？”
不是原谅他了吗，怎么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我去找陆琮，帮我跟爸妈说一声，谢谢你们今天能来。”
“嗯。”司唯应下，又迟疑地“嗯？”了声。
他刚刚说……爸妈？
司唯眼睛一亮。其实小弟已经接受他们了对吧？或许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亲近。
司唯快步追上去，“你怎么不自己跟爸妈说？”
“我忙不过来。”姜离越走越快，很快来到陆琮身旁。
看清他的去向，司唯立即止住脚步，礼貌的跟曾经暗恋的人、现在的弟夫保持距离。
追悼会结束后，老爷子被送去火化，骨灰安葬在郊外的安乐墓园，陆家在那有块家族墓地，市值好几千万。
老爷子下葬之后便是大年三十，陆家人齐聚一堂，餐桌上鸦雀无声，以往为首的两位老人如今只剩下陆老太太一人。
老太太神色哀戚，语气却很平静，“都不说话？饭还是得吃，年也得过，都动筷子。”
饭后，陆琮没有带姜离回自己的小家，两人在陆宅住下，陆琮让佣人翻出自己的相册摊在床上，一本一本翻给姜离看。
从他出生到成人，一共十一本相册。
陆琮出生的时候陆老爷子头发已经发白，他抱着刚出生的陆琮笑得合不拢嘴。
照片后的故事，陆琮一张张讲给姜离听。
陆琮足足讲了快两个小时，直到他声音出现明显缺水的嘶哑，姜离才握住他的手轻声唤他，“陆琮。”
“嗯？”陆琮停下翻动相册的手。
“快要十二点了，马上就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