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看到你额娘过的苦，那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康熙没有很愤怒。
他每天处理的事儿，见到的事儿比这让人愤怒的太多了。
当然，书禾觉得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没怎么放在心上，如果是宜妃正得宠的时候。
现在看到宜妃梨花带泪的过来求做主，恐怕早就立刻派人去查了。
所以，男人的爱果然靠不住。
“这个臣妾知道，”宜妃连忙解释：“据说阿妈得了一个小妾，是同僚送的。”
“长得怎么样臣妾没见过，但派去的宫女却是瞧见了，说是弱柳扶风，狐妹子的长相，平时就会装乖卖巧哄的阿妈都找不着北。”
“只是如此？”康熙觉得不可能。
再怎么说眼前之人他也是宠过一段时间的，对她的家世背景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他儿子的额娘，在每次晋升之前他几乎都会把他们的娘家查一遍，综合考虑到底要不要晋其位份。
所以康熙对于宜妃的娘家也是相当了解的。
当然了解的不是宜妃的额娘，而是她的阿玛。
“你阿玛这个人虽说没有多大志向，但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糊涂蛋。”
“若只是因为得了一个讨他欢心的宠妾，断然不会如此对你的额娘。”
“你额娘自己出生也不算太差。又生下长子，还有你这个女儿在宫中，多方加持之下，哪怕他不在你额娘房里过夜，也断然不会任她被一个小妾欺负到头上。”
宜妃：“可是额娘确实过得不好。”
“我也赞同皇上说的，”书禾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说你几次生孩子，你额娘都进宫探视你了，但对于她自己在府里过得不如意的情况，却是只字未提？”
“是呀。”宜妃叹气：“额娘就是这个性子，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臣妾还在家中的时候，那时还小，经常看见额娘偷偷躲起来哭，可第二天一开门，又是端庄大方的模样，从来不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那不一样，”书禾说道，“小时候，你还不是现如今的宜妃，家中情况也没有现在好，你额娘即便是跟你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而且那时你年龄太小，很多大人之间的事儿说给你听，万一你出去说漏嘴了，又给她招来麻烦怎么办？”
“所以她只能自个躲起来哭，现如今却不一样了。”
“你有子，有宠，有位份，正是她能依靠的时候，可她居然对你都只字未提，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书禾不相信，八旗贵女，作为三品大员的正妻，能把自己混的连粗使丫鬟都不如。
因为可依靠的人太多了，首先就是宜妃这个女儿，自己的女儿可是妃位上的娘娘，哪怕没封妃之前，那也是嫔。
还是有阿哥的嫔位，位置不低的。
当时宜妃又正得宠，那不是最大的靠山吗？
除此之外，宜妃的额娘自己也有儿子，还是府中的嫡长子。
这也是依靠。
另外像康熙说的，她额娘的娘家，也可以依靠，可宜妃的额娘，却谁都没说，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宜妃鞭长莫及就算了，那宜妃的哥哥呢？
那可是跟他们一起住在一个府上的，对自己额娘的处境就一点都不知道？
书禾是不信的。
“娘娘，您的意思是？”宜妃忽然觉得心很乱，之前只顾着额娘的遭遇，许多事情都没仔细去想。
现在看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是这般说辞，她不由的对自己查到的消息怀疑起来。
“来人。”康熙直接把梁九功叫了进来，“去查。”
“嗻。”
书禾：“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儿也不是今天晚上能办妥的。”
宜妃明天没事，她和康熙都是劳碌命，不养好精神第二天可不行。
“打扰皇上和娘娘了，臣妾这就告退。”宜妃心乱如麻地起身，敷衍地行了礼。
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把厚厚的一打银票，放到了桌子上。
“不用，”书禾说道。
“留着吧，交给娘娘好歹能发挥作用，臣妾在宫里什么事也做不了，无非是留着打赏下人罢了。”
说完，由宫女扶着匆匆忙忙的离开。
其实都不用怎么查，书禾和康熙都已经猜到宜妃的额娘恐怕是自己理亏。
这可是正妻，轻易做错一点小事都不会认错的，哪怕犯了大错，受了夫君冷落，但正妻的颜面依旧是可以维持的。
现如今却沦落到日子过得比粗使丫鬟还不如，这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得犯了什么样天怒人怨的大错，得理亏到何种程度，才会连自己生下的长子，在宫里当嫔妃的女儿，以及实力不弱的娘家都保不住。
甚至都不敢说的地步。
查出来结果，恐怕比宜妃想的更加糟糕，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银子还分吗？”康熙在宜妃走后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书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就一点不心疼？”
那可是为他生了几个孩子的嫔妃。
“是不是觉得朕薄情。”
“嗯。”跟书禾很诚实的点头。
“那是你们经历的少。”康熙叹气。“她额娘一个人的遭遇算什么。你去灾区看看，多少人死的连条野狗都不如，你就会知道朕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和天下众生比起来，一条命算什么？虽然也同情，该派去查的，能帮的朕自然也会帮。”
“但朕每天要考虑那么多的事，也不能为了她而凉茶不思饭，不想彻夜不寐。”
康熙也不看，大致抓走了一半的银票。
让人准备热水沐浴，又对书禾说道：“该同情，该帮的都做了，日子该过还得过。”
书禾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站的不同，能力不同，操心的当然也不同。
宜妃为了自己的额娘精神恍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今夜注定是彻夜难眠了。
而康熙跟她也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同情。同情过后，并不耽误他们收银子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今天晚上这么多来送银子的，虽然都是求他们帮忙办事的，但外面也太巧合了。
也不知道这些嫔妃都是怎么想的。
“管他呢。”书禾笑着把银票银子和金元宝这些全部都收起来。
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只要别算计到她头上，都无所谓。
谁还没点自己的盘算。
尤其现在康熙又不进后宫，他们为自己和孩子铺路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