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莫白天赋极高，故修行时间不长。
从禽到神，只用了八百年。
期间几乎没有接触过人类。
他不了解人的复杂性。
尤其是像谢卿这样特殊的人。
说他自私也好，凉薄也罢。
比起子孙后代有享不尽的钱财，他更希望鹤莫白留下来。
……
谢卿让鹤莫白弄明白他哭的原因。
鹤莫白心想总不可能还是战友而哭泣吧，他略微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因为我？”
谢卿这才抬头看向鹤莫白。
鹤莫白被看的莫名，他略微蹙起眉头道：“是与不是？”
通过眼神了解到，确实是因为自己难受落泪，鹤莫白更是不解的刨根问底道：“为何因为我哭泣？”
谢卿被他这样像稚童刨根问底的问法给气笑了。
“舍不得呗……”谢卿用手心抹了一下眼底的湿润，装作不在意道。
可鹤莫白很少见到有人类能看见自己，遇到这样的活素材，他接着问道：“为什么舍不得？”
鹤莫白猜测道：“你……是觉得给你三代子孙的钱财福禄不够多吗？”
仙鹤庙建立至今，鹤莫白能够感受到人类的贪念。
无时无刻不在，几乎每个人都有。
大人有对钱财的执着，小孩有对吃食的执着。
男人有对女人的执着，女人有对情爱的执着。
老人有对生死的执着。
就连之前被大家敬重有灵能的大巫都有对更强法力的贪念与执着。
鹤莫白见多了这些人，总觉得谢卿也不能免俗。
或许是觉得他留下来能给谢家带来更大的财富也说不定。
……
谢卿拧着眉头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鹤莫白看着谢卿略带着埋怨的眸子，挑眉道：“那是什么？”
说到这里，谢卿盯着鹤莫白凑得极紧的眉眼，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你能……离我远些吗？”
如果此时鹤莫白是个白鹤的模样，估计整个丹顶鹤的脑袋都已经贴上去了。
看着谢卿被看着不自在的模样，鹤莫白直起了身子，也收敛起了像研究物品的实验人员模样。
鹤莫白道：“你让我留下来有什么目的？”
谢卿有些不解道：“就不能单纯让你留下来？”
“我什么也不要……”
鹤莫白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后面反驳道：“不，你要了。”
“你让我留下来，每天喝你的酒，我怎么会不还你呢？”
谢卿轻笑一声：“没事，你想喝多少有多少，不用还。”
鹤莫白疑惑的皱眉：“自然界不是这样的，我们吃的东西都会用另一种方式还给哺育我们的山神。”
“其他人类也跟我要东西了，你这样……很奇怪。”
谢卿沉吟了片刻道：“之前在战场上救了我的人，是你吧？”
鹤莫白微微颔首道：“是的。”
“但是我也是看人的，作恶多端的我不救。”
“你心赤诚，气运旺盛，后续必然会造福百姓。”
谢卿道：“既然你救了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如此大的功德，我请你喝一生的酒又如何？”
鹤莫白想的比谢卿要简单许多，直言道：“我说了，你心赤城，气运旺盛，后续必然会造福百姓。”
“你做了好事，我也同样能享受到福音。”
“更何况，你和你的父亲把仙鹤庙建了又建，我受了这里连绵不断七年香火。”
“如此换算的话，谢家早就还清了。”
……
谢卿说不出话了，他不懂鹤莫白究竟是如何换算的。
但是他并不想轻易放鹤莫白走。
突然，话锋一转谢卿问道：“那你觉得人会变吗？”
听到谢卿这沉声具有磁性的话语，鹤莫白心漏跳了一拍。
他只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如果他在人世在浸淫几十年，估计就会知道谢卿的问话，这是在给人挖坑的前奏。
鹤莫白顿了顿道：“……当然。”
谢卿勾起了一抹不可觉察的笑道：“那万一我变坏了呢？”
“不像你所想的那样维持赤城之心，气运也因为遇到一些不好的东西衰败了又怎么样？”
“我是否还能像你所说，造福百姓，给你创造福音？”
鹤莫白清冷的眸子突然浮现一抹寒意，声音也变得比刚才更加冷清。
“你是在威胁我？”
谢卿眸子里闪过一丝抽痛：“没有。”
随后他抿唇说道：“在神仙眼里，因果就这样随意被种下吗？”
“你将我救了下来，后续就什么都不参与了吗？”
“不都说送佛送到西吗？”
“你不继续看着我，又怎能知道我能变成如你所愿的那种人？”
紧接着，谢卿抬眸用深沉的眸子看向鹤莫白，声音变得比刚才更加磁性。
“你知行善，又可知善门难开，人心叵测？”
……
鹤莫白自诩清高，比起没有神力的凡人，他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可当谢卿说出这番言论的时候。
他看着谢卿那双黝黑看不清的深沉眸子后，有一种他无法把握的东西出现了。
与此同时。
谢卿胸口处出现了几缕白线，相互缠绕凝成一股更粗的白线，向鹤莫白的胸口处延伸。
鹤莫白谨慎的后退了几步，却发现，白线被拉长。
但是却没有紧拽感。
这是什么？谢卿皱着眉头在心里疑惑道。
难道谢卿也像那些山精鬼怪会些邪法妖术不成？
可看着谢卿的样子，又像是看不清这条白线的存在。
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鹤莫白露出古怪的模样，谢卿站了起来有些担忧道：“你怎么了？”
看着鹤莫白接连后退，似要摔倒，谢卿连忙几步上前，想要搀扶。
谁知在触碰的那一刻。
鹤莫白突生戾气，直接用手掌扇开了谢卿的手臂。
就在拍打声音出现的瞬间。
谢卿有些惊讶。
但是鹤莫白更是震惊。
他看着谢卿的眸子充斥着蔓延的难以置信。
随后他清冷的嗓音哑然道：“不知听见，看见，你还能碰到我？”
“你到底是谁？”
这下到谢卿有些犯难了。
虽然能触碰到鹤莫白有些意外，但是他并不像鹤莫白那样了解其中的玄机。
“我是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