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巾帼豪女
“嬷嬷，你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姬流轩似是被拖惯了，悠闲地闭着双眼，笑着打趣。
那嬷嬷低声啜了一声，虽是叫骂却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就你这小子，不愿意好好学。”
姬流轩望了我一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却是开口道：“嬷嬷，你知道的，娘她……”后面的话或许因为我在场而没有说下去，只是那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也只有他们两人能懂吧。
我也不想去探究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不满地叫道：“老太婆，快放开我。”
夏月染是恶女，恶女便该有恶女的本色，更何况我月缭绫几时这般地被人拖着走，想到这，又不满地瞪了一眼身边这个笑得灿烂的男子。
“小丫头片子，竟敢叫我老太婆，等你嫁给了小轩，你还得称我一声嬷嬷。”那嬷嬷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却霸道地不让人拒绝。
一个老宫女，一个会武功的老宫女竟如此嚣张，却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本小姐不嫁，你们也不去溟月城打听打听本小姐是谁？”我想摆出夏月染的称号，定是无人敢娶。
那嬷嬷似乎来了兴趣，停下来道：“小丫头，那告诉嬷嬷，你是谁来着？”
那眸中的神情分明便是戏谑，如此女人，怕也不会在乎有着恶名称号的夏月染吧。
我头一撇，哼道：“你想知道，我偏不说了。”
“不说没关系，看你身上穿的也不错，又能来参加宴会，想必也是好人家的女儿，那我现在就去请王上赐婚。”嬷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下了决心般地宣布。
“我不要……”我和姬流轩异口同声。
“由不得你们。”那嬷嬷丝毫不理会我们的抗议，一手一个便又拖着往月阳阁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还笑着道：“你这丫头配我们家小子刚好。”
什么人嘛？
哪有这样的人？
我还真不知道这皇宫之中竟还有抢亲的事发生，看来扮夏月染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都是你这个酒鬼。”我瞥了一眼姬流轩，不满地道。
此刻，我自是不能露出半点的马脚，姬流轩是潋云公子的事，我就当从未知道过，该怎么用夏月染的口气来说便怎么来说。
哪知此刻他却来了劲，笑着望着我道：“那你很快就要荣登成为酒鬼夫人了。”
那笑，满是戏谑，再配上如此一张幼稚单纯的脸，还真是极度地不协调。
“你知道吗？”我凝着他问道。
“知道什么？”他无意识地反问。
我假意笑得天真而单纯，“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你笑起来很难看吗？”
他一愣，随后笑得更加灿烂，“比你差一点点而已。”
这皇宫中的男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亏我当初还想调戏他，却不知这世人眼中来去无影的潋云公子竟是这般的模样？
我和他一路斗嘴，也不知那嬷嬷已经把我们带到了月阳阁的宴会上。
丝竹声渐渐地近了，那喧嚣，那吵闹，那杯酒相碰的清脆声，那交错的谈话声全然地交织在一起，传入了我的耳畔。
我猛然清醒了过来，想拉扯那嬷嬷的衣襟，而她却已然把我们放下，也不管众人的眼神，只是望着高高在上的王上道：“王上，你曾经欠我一个要求是吗？”
如此无礼，丝毫没有身为宫女的自觉，便如此直直地凝着那君王，便如此理所当然地谈着条件。
她，真的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宫女吗？
我不信。
众人却似乎没什么诧异，甚至连那王上也没有丝毫地不悦，只是和善地问道：“苏夫人想要什么？只要寡人能做到，寡人一定同意。”
如此诡异的一幕，也似乎只有我觉得诧异。
嬷嬷伸手指着一边的我，高声道：“我要让这个丫头嫁给小轩。”
她的声音如此洪亮，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只是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可谓丰富至极。
夏烨的脸上是凝重，大夫人的脸上是幸灾乐祸，夏月笙不知是喜还是悲，还有夏月梦依旧是一副温婉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会牵动她一分一毫。
另一边那一身红衣的姬流潇望向了这边，眼底是笑，只是那笑分明带着几分让人猜不透的暧昧。
还有很多人，或诧异，或嘲笑，纷纷把眼光投注在了我身上。
又一次，我成了众人的焦点。
而夏月染的名声是否又会坏上几分？
我牵扯到的似乎都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如姬流隐，如姬流轩。
思及此，我望向了姬流隐的位置，却发现他今日并未出席，不知是王上的命令，还是他又不知是去哪玩耍了。
“不行。”一声断然的拒绝来自那高位之上的帝王，那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激动。
他似乎很在意我？
要不是他望着我的眼底清澈分明，我几乎会以为他想要我。
“为什么不行？”嬷嬷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丝毫没把他当作一个帝王来看。
王上似乎自知失言，忙敛下了情绪，又恢复了一派和善，“苏夫人，寡人已封了她为月染郡主，进宫陪伴寡人。”
“那又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嬷嬷却一点面子都不留给王上，“封了郡主就不能嫁给小轩了吗？难道你封了她一个郡主便要她一辈子都不嫁人吗？”
她如此咄咄逼人，是谁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一个君王。
虎即便没爪亦是虎，这高位之上的王上，本来和善的脸开始出现一丝愠怒，周围的人也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
“苏夫人，寡人敬重你是寡人的师，敬重你曾为东溟国挡下北殇国的进攻，可是你也不能如此蛮不讲理。”他凝了我一眼才望着嬷嬷道：“其余的什么都行，月染是不能嫁给五儿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如此阻止，又是为了什么？
是觉得如姬流轩那样的落魄样子配不上我？还是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总觉得事情很怪，却又猜不出哪里怪？
只是我想不到的是，这嬷嬷竟是王上的师，怪不得如此霸道，原来曾是巾帼豪女。
凭一女子之力挡下一国的进攻，也实在令人佩服，怪不得这东溟的王上如此纵容她。
只是既为巾帼豪女，又为何会委身在一个满是酒气的落魄王爷身边当嬷嬷？
她和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这皇宫之中的事，太过复杂，我并无心去探究，只是有时候身在这里了，便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便如此刻……本不是我愿，在别人眼中却是因我而起。“王上……”嬷嬷还想说什么，却是被王上打断了话语，“苏夫人，寡人向来觉得你大气凛然，所以也从未用这宫廷的规矩束缚于你，可是你也切莫做的太过分。这婚事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你又何必强求。”
说话间，王上把视线转到了我和姬流轩身上，打量了良久才问道：“五儿，你想娶月染？”
他终究是把问题丢给了姬流轩，这时代，女人即便再怎么受宠，终不是能选择的那一个？
何其的可笑？
所谓男尊女卑的世俗，我向来不屑，却不知是否是我太过不羁？
只是此刻，并不是我表示不满的时候，所以我也便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姬流轩的回答。
姬流轩打了个哈欠，一副酒醒不久的困惑样，“父王，你在问我吗？”
如此模样，分明就是假装，却不知道他到底为何在人前装作如此一副落魄样。
王上的眉头微皱，而有些人的眼底又分明起了几分笑意，如此的毫不掩饰。
“五儿，你几时可以……”王上的话还未说完，姬流轩又茫然不知所措地拉着嬷嬷的衣襟，“嬷嬷，我怎么在这里了？我明明记得我在醉乡楼喝酒的。”
此话一出，王上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哪还有刚才的和善。
醉乡楼，溟月城最大的青楼，想必在座的人都听说过。
“小轩你……”嬷嬷气极，回身想问个究竟，却被姬流轩一把抱住，几声调笑从他的唇畔溢出，“小情情，来，再陪我喝酒。”
在众人眼中，只以为他是在发酒疯，可是唯有我和嬷嬷明白，他是在假装。
一声轻叹从嬷嬷的唇畔溢出，几不可闻，她终是向姬流轩妥协，转身朝王上道：“王上，是老身失礼了，我这就把小轩带走。”
江湖上的人若知道那个名动江湖的潋云公子这般装疯卖傻的话，又不知会有什么表情？
那嬷嬷似乎并不知道姬流轩的身份，眼神中总是带着无奈，虽知他在装疯卖傻，却又无法去劝阻，想必是想找个人管管他。
可是，我并非是他注定的那个人……
不管是在江湖上也好，在这宫廷中也罢。
江湖上，我是妖女，他是潋云公子，我们正邪不两立。
宫廷之中，我非夏月染，而他亦不是我所想要有所牵扯的人。
他这样的人，又何尝不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狐狸？
“你把他带下去吧。”王上手一挥，嬷嬷便拖着姬流轩往外走去。
他们渐渐远去，可是几声从姬流轩口中溢出的胡话却还是飘入了在座之人的耳畔，想来那厮是故意的，为了更深地掩藏自己。
被他们如此一搅和，我便又难逃参加宴会的命运，心底不由地诅咒了姬流轩一番。
宴会，还是那般无聊，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睡在草地上发呆也不愿看那些千金大小姐的表演。
我不是她们的伯乐，不懂其美好，而她们亦不会想当我的千里马，她们的要的伯乐是那些尊贵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