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凤鸾是谁
夜，依然静谧，唯有马车的辘辘声不断地重复。
车内，我和夜倾城依然隔得远远地坐着，四周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脑海中，依然印着姬流潇的眸，那种哀便好似要浸染一切，如此地让人难以忘怀。
原来我高估了自己，亦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感觉，原来并非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一定得断，也唯有断。
我和他终不是一路的人，而我也终不是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马车不知道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人隔着帘帐恭敬地道：“楼主，凤凰山到了。”
夜倾城应了一声，随后捞起帘帐下了马车，转而又把手伸向了我。
我只当是没有看见他的手，自己跳下了车。
他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淡淡地道：“缭绫，走吧。”
此刻，天已经微微泛白，几缕晨光划破了夜幕淡淡地洒落，晨曦中的凤凰山带着几分朦胧的美感，却又不失本来的巍峨壮观。
我没有应声，便只是跟着夜倾城慢慢地朝山上走去。
虽说是夏日，但山上却依然透着几分诡异的冰冷，我本就体质偏寒，此刻更是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夜倾城似乎注意到了，停住了脚步，转首凝了我一眼，“缭绫，你怎么样？”
“死不了。走吧。”我没好声地回答。
这一刻，我自是想起了追根究底是他让我变成这样的。
当初以为是魅，所以也没有多想什么理由，因为魅在我眼底本就不怎么正常，找人试毒亦有可能，只是他呢？
他又为何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那往日的疼痛在此际又似乎一丝一缕地缠绕上了心头。
我的血液里都沾满了毒，即便百毒不侵又如何？
我一点都不想要，我宁愿依然是原来的我。
本以为要走很久，可是这里显然还有捷径，夜倾城带着我绕来绕去地走了一番，没过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大片桃花，山下的桃花早已凋谢，而这里的桃花却开得正艳，点点粉色，摇曳枝头，别有一番风味。
“缭绫，跟着我，别走丢了。”夜倾城回首对我说道。
我只是轻应了声，不想和他说太多的话。
看来这便是所谓的迷踪阵吧。
他带着我在桃花林中穿梭，直到走出桃花林，来到了一个石洞口。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佩，上前一步放在了石门中间的凹陷处，石门便应声而开，而我亦随着他往里面走去。
“你现在可以说到底要我做什么事了？”我终究还是开了口，凝着他的背影淡淡地道。
他没有回首，却语带恳求道：“缭绫，我想让你救一个人。”
“救人？”我不由地微怔了一下。
“是的。救人。”他依然没有回首，只是不断地往前走去。
救谁？怎么救？
连天下第一楼楼主都没有办法救的人，我又如何救？
我正想开口询问，身前的人却幽幽地开口，“缭绫，我跟你讲个故事。”
我没有回应，而他也不需要我的回应，便开始讲了起来。
“五年前，我和姬流潇同时遇见了一个女孩，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只是姬流潇比我快了一步认识她。女孩随着姬流潇回到了府中，她的活泼可爱很惹人喜爱，而且她还很善良，总是来陪我聊天，她以为我真的病得很重，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对我。我便这样慢慢地被她掳获，只是等我想跟她表白的时候，姬流潇还是快了我一步，于是我也便只能当她的哥哥。后来，她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和姬流潇都很着急，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她，可是她变得很文静，而且还不认识我们。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我们也闭口不提以前的事，而这一次我又慢了一步，我似乎总是慢他那么一步。”夜倾城不由地微微自嘲，停顿了良久才继续说道：“姬流潇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姬流潇，只是她再也不会来我的身边，陪我聊天，而她的舞也只为姬流潇而跳，再也看不到我。后来，姬无涯查了她的身份，认为她是一代舞妓没有资格留在这里而勒令她离开。”
“那个女孩是凤鸾？”我不由喃喃地问道。
而夜倾城就好似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一般，依然顾着自己说着，“姬流潇为了她顶撞了姬无涯，姬无涯表面上没再说什么，暗地里却派人给她下了毒，一种名为醉生梦死的毒。这一次，我终是快了一步，所以我用药克制了她体内的毒，把她藏了起来。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包括姬流潇。只有我一直在找救她的办法。然后我终究找到。”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向了我，“对，她就是凤鸾，而你就是能救她的人。”
我不是凤鸾，我原来真的不是凤鸾。
“三年前，你会救下我，是因为我和凤鸾长得很像的原因吗？”我不由地问道，即便心中已隐隐约约地明白。
夜倾城毫不迟疑地颔首，“对。”
原来……原来最初的最初我就不该遇见他，不该抓住他的衣襟，也不该求他救我，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吗？
原来曾经以为的美好，都不过是他把我当作了凤鸾，才会如此的宠溺我，纵容我。
怪不得我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虚假。
“那么那一次凤鸾的忌日，在六王府出现的也是你吗？”那一夜的魅那么毫无自觉地透着悲伤，眼直直地望着葬心阁的方向。
我本来想不通，只是此刻却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怪不得那一天的魅如此的奇怪。
“是。虽然凤鸾没有死，可是就是那一天，我们都失去了她的笑容，如今的她便只能静静地躺着，再也不会笑颜如花。”夜倾城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哀恸，便好似那一夜一样。
只是对于我，他当真是毫不留情，便任由如此不堪的真相展露在我的面前。
我该感谢他的遵守承诺吗？
毕竟是我要求知道一切的。
“那你又怎么确定我不是凤鸾？”既然是一样的容貌，他又为何会认定我不是？
夜倾城凝了我一眼，断然否决，“第一，你不会跳倾城。第二，缭绫这名字并非我为你所取，而是你那一日穿的衣服里面绣着这么两个字。所以你就是叫缭绫，我不过是为你加了一个姓而已。”
我倒还真是没注意到自己穿着的衣服上还绣着字，缭绫，原来我真名便是叫缭绫。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跳倾城？”我故意问道，然后满意地看到他满脸的错愕。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会？”
“对，我会。”我笑得无比灿烂，一字一句地道。
曲若云为何会跳倾城，还不是夜倾城授意的。
她的倾城虽然跳得不好，可是至少动作并未错，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我能跳。
“缭绫，别开玩笑了。”他收敛了震惊，凝着我无奈地笑着。
便好似要证明什么一般，我缓缓地跳了起来，越跳竟越觉得顺畅，然后我看到他诧异地望着我，眼底满是深思。
“你真的会跳？”他喃喃而语，似是在问我，又似在自言自语。
“对，我会跳啊。而且你不觉地我的性格比较像一开始那个会陪你聊天的凤鸾？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后来找到的那个女的就是凤鸾？”我望着他，故意装着一副不解的样子。
对，我是故意的，故意要乱了他的心绪。
被欺骗了这么久，总是万般不甘，至少要扳回一局。
“缭绫，你……”他果然是迟疑了。
原来他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之后，也会变得如此踌躇不定。
只是我讨厌他们把我当作凤鸾，我也讨厌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把我当作工具。
我就是我，从今以后绝不为别人而活。
“你好好考虑会吧。”我露出了以往的调皮，凝着他撒娇道：“小城城，我好累，可不可以也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
他要我救凤鸾，但是我总觉得那里面透着几分诡异。
要我怎么救？
突然就觉得好怕，不想去面对，便只能如此的迷惑他。
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今天你也够累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
“好哦。还有别忘了我的水晶饺子。”我笑着，笑得格外灿烂，便好似以往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依然是他的丫头。
他有了一刹那的迷惑，之后才笑道：“好。”他的眸里竟也依稀透着几分往日的宠溺。
我便是要迷惑他，让他踌躇不定，这样我才有时间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好好的理一下，再决定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做。
一路行去，直到了逍遥阁，我才发现这里当真是一处世外桃源，这里的一切都精心雕琢，一看便知是用了很多心思，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逍遥之所。
看来夜倾城对凤鸾的情谊还真的不比姬流潇少。
他吩咐着下人，随后便有人领着我到了一间布局别致的房间，紧接着又端来了我最喜欢吃的水晶饺子。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他们才退了下去，便只余我一个人留在了房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