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稍微压住怒火,数出两毛钱递给棒梗,让他带着妹妹小当出去买糖吃。
等到棒梗过了垂花门,贾张氏再也按耐不住,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转头对着秦淮茹,劈头盖脸开骂。
“你这个当娘的一点都不关心棒梗,他在学校被欺负了你都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祸害造谣,说我乖孙喜欢......喜欢男人!”
“这名声要是传出去,棒梗以后还怎么给贾家开枝散叶!”
“你到底听没听,这也是你儿子,给点反应啊......”
秦淮茹自动过滤掉那些明里暗里骂人的话,提炼出关键要点——棒梗被造谣喜欢男人。
“到底怎么造谣的?说明白点!”
秦淮茹皱了皱眉,心说贾张氏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嘴里的脏话比实际内容都多。
“我怎么知道!”
贾张氏瞪大了眼睛,“反正肯定是赵成那个不要脸的干的,棒梗只招惹了他,快三十的人了跟小孩生气,说好了不追究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眼见贾张氏又回到骂街状态,秦淮茹也没了办法,自顾自的思索起来。
“赵成是个讲究人,说了不追究应该不会找后账,这事儿八成跟赵成没关系......”
“无风不起浪,造谣肯定是有由头,这个由头是什么?”
“难道是之前棒梗偷东西的事?可是偷东西跟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
秦淮茹自小在村里支使同龄男人帮她干活,到了贾家又耳濡目染,对这种污人名声的手段熟悉的很。
可是这次,她几乎没有思路,想了半天也没头绪,直到身子被贾张氏差点撞开才回过神。
“你待在家里别出去,我去找三大爷打听打听!”
说完,秦淮茹直接走出屋门。
贾张氏在屋里低声骂道:“找那个算盘精,怕不是又要破财......算了,反正也不是花我的钱。”
话音未落,贾张氏拿出自己怀里的布包,一张一张点数。
数到最后,贾张氏冷哼道:“怪不得这几天装的这么忙,原来是想把我的养老钱混过去,后天就是月末,再不给我就让你好看!”
贾张氏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目光里满是怨恨。
贾家现在只有一个半人姓贾,她和秦淮茹都是外人。
但秦淮茹是棒梗和小当的亲妈,相比之下,她这个奶奶终究是隔离一层。
如果不能在某些方面拿捏住秦淮茹,她宁愿鱼死网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定要用鱼死网破威胁对方让步。
玉石不跟瓦罐碰,她一个五十多的老婆子,秦淮茹刚过三十,少的那二十来年性命就是贾张氏敢威胁的底气。
......
......
前院,阎埠贵家。
阎埠贵气定神闲坐在门口,“你说的这事我有些了解,但谁传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淮茹小心翼翼问道:“到底是怎么传的,我儿最近可是乖得很,而且就算是他调皮捣蛋,也不该传他喜欢男人,这实在是坏名声。”
秦淮茹很是担忧。
谣言的传播广度和持续时间是有规律的,一般跟离谱程度和细节程度成正比,同时也取决于下一个谣言的出现时间。
就当前的状况来看,棒梗喜欢男人这个谣言,在学校里已经传开了,说不定某些学生家长也知道了,要是再被家长带到各个厂子里,短时间很难收场。
“说来也怪棒梗自己,投什么不好偷衣服。”
“偷衣服怎么了,那几件中山装虽然值钱,但赵成都说不追究了!”
秦淮茹皱起眉头,心说难道真是赵成暗中下手,不然偷点东西怎么扯到喜欢男人了。
“关键不是价钱,是裤衩子,”阎埠贵摇头叹息道:“棒梗一个男娃,偷男人的裤衩子,院里又不是铜墙铁壁,这事儿传出去就变了样。”
秦淮茹闻言愣住,心头一片冰凉。
从偷男人裤衩子开始,推导出喜欢男人,合情合理。
虽然棒梗只是随手把晾衣绳上的所有衣服清空,但没人会在意,人们只会在意他真的偷了裤衩。
这种有事实依据的谣言,传播范围稍微大点就会变样,很难破除。
秦淮茹瞬间泪如泉涌。
“三大爷,棒梗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为人师表德高望重,求您帮着想想办法。”
秦淮茹真的慌了。
谣言的威力可大可小。
如果八卦聊天的时候夸大算谣言,那院里大妈都是造谣专业户,但这种特意而且没依据的谣言撑不了太久,新的八卦一出现就被冲散了。
棒梗这种半真半假,一半有事实另一半靠猜想的谣言,越解释越黑。
但是放着不管,事情可能也会变严重。
“小秦,不是我不帮,刚传到我耳朵里,我就跟几个老师一起压下去了,但这种事......”
阎埠贵叹了口气,继续道:“这种事越压制,反弹的越狠,我也只能管着让孩子们不谈,管不了他们脑子里怎么想。”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秦淮茹眨了眨眼,恰到好处的隐藏了自己眼神中的不信任。
阎埠贵一脸苦相,思索片刻后摇头叹气。
“只能等了,总不能现在让棒梗结婚来证明他不喜欢男人,再说这事儿也没法证明。”
秦淮茹急切道:“要是这事儿一直传下去,哪家好姑娘会嫁给棒梗?”
四九城不算大,这种传播甚广的八卦,有心人肯定能打听到。
甚至都用不上媒婆,同学之间在饭桌上聊天的时候就能知道。
阎埠贵皱起眉头,沉默数息之后无奈道:“不然往后让棒梗跟我一起上下学,再带上院里几个小子,平时在学校一起玩,时间一久谣言也就没人信了。”
秦淮茹心说这是个好主意,做出跟谣言相反的事,谣言本身就站不住脚了,可是院里几个孩子分散在不同年级不同班,怎么玩到一块?
想到这里,秦淮茹看向阎埠贵,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脸色凝重。
“平时我的教学任务就多,最近又来了几个新老师,还要传授经验,这时候带孩子恐怕......”
“肯定不能让您白忙活!”秦淮茹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钱票:“这两块钱请您喝酒解乏,棒梗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肯定不忍心看他被造谣。”
阎埠贵推脱了几下,见火候到了,把钱揣进口袋,端茶送客。
秦淮茹出了阎家就去了后院,跟于莉闲聊了几句,顺便哭诉一番。
回到贾家,进门前秦淮茹冷哼一声。
这件事里阎埠贵绝对不是旁观者。
于莉知道就是孙家知道,那赵成过几天也会知道。
阎埠贵恶心她 ,她可是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