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分钟，张牙舞爪的三人接连倒下。
小爪如幽灵般灵动地缩回吴湘体内，她疲惫地眨了眨眼，视线落在于谅背影上——他没有转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微微紧绷的肩线透着几分警惕与凝重。
“怎么样，我……”
吴湘刚开口，托着她的手忽然一松，她下意识双腿一撑稳稳落地，松开了搭在于谅肩头的双手。
于谅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倒地的几人。
他俯身逐一查看，那几人眼睛圆睁，却毫无焦距，仿佛不能瞑目的死人。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他们呼吸平稳，身体看不出任何异常；接着，他捏了几个剧痛的穴位，几人仍然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颤一下，仿佛与自己遭受的痛苦隔绝开来。
站起身时，于谅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裂刃与那把血红长刃上，声音低沉得像是无边的夜色：“这是你做的？”
吴湘没有犹豫，几步上前站到他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嗯，厉害吧？我放出小爪，一下就把他们解决了。”男人高大健壮，替她挡住了不少风，她觉得身上暖和多了。
然而，于谅依旧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得让人摸不透情绪：“小爪是什么？”
吴湘一愣。
对哦，他们重逢后还没来得及聊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犹豫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每次遇到危险，小爪都会自行反应。它能按照我的意愿侵入敌人大脑。”
“侵入？”于谅的眉头紧蹙，语气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它是什么东西？”
吴湘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最初我只是感觉到一种能量，后来它渐渐凝聚成一颗蛋，再过一阵孵出了一团红色触手，我给它取名叫小爪。”说着，她抬头望着于谅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安。
他为什么一直背对着她？于谅之前跟她说话从来不会这样。她突然想到行为心理学上说，背对别人说话要么是在掩饰情绪，要么是在表达不满和拒绝。
“怎么了？”吴湘轻声问，伸手想拍拍他的手臂。
突然，于谅猛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几乎将她拽进怀里。
他的掌心炽热得仿佛能灼伤她的皮肤，而耳边传来的质问却冷冰冰的：“这个小爪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两个月你在花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湘愣住了，有那么几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戴着黑面具的脸，黑发融进深沉的夜色里，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寒光，像一把直刺人心的利刃。
“大……大约一个多月前……”她语气有些发颤，脑中一片混乱。“花园里发生了很多事……你说的是哪一件？”
于谅咬紧后槽牙，语气冰冷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说说跟老妖怪发生了什么。”
“老妖怪？”吴湘愣了一下，随即回忆道，“那天在花圃里跟你分开后，我就被摩根和夏特助抓了，后来有几次对峙……”
“我不是在说这个。”于谅突然打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像要看透她的灵魂，“我是问跟你朝夕相处、让你恋恋不舍的那个人。”
“你是说……阿鹞？”吴湘怔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在她心里，摩根才是“老妖怪”，而阿鹞是个完全不同的存在；但是——“恋恋不舍”这个形容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吧？
她忍不住抬眼看他，连忙解释：“我刚到花园就跟他打了一场，然后他就听我指挥，一起演戏骗过夏特助，还帮我搜集花园的情报……他天性不坏，只是被环境扭曲了。”
吴湘边说边注意于谅的反应，却越说越觉得气氛不对，她急切地补充：“你别误会！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可还没等她说完，于谅的目光骤然刺了过来，深沉中透着一丝失望和怒火。
吴湘一怔。
她不明白，为什么于谅对小爪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这难道不是一件增强战斗力的好事吗？
于谅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情绪。终于，他松开她的手，转身背对她，语气低沉而复杂：“你不觉得，你这能力似曾相识吗？”
吴湘愣住了：“你在哪儿见过？”
她话音刚落，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银发绿眸的男人。他缠斗时散发出的能量，确实和小爪有些相似。
她脱口而出：“你是说……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天龙国的西方将军？”他之前自我介绍过，吴湘还记得。
于谅用沉默表示了肯定，吴湘喃喃：“是有点像……你什么意思？！”
吴湘终于听出点端倪，她不可思议，语速加快：“你不会以为我跟他一伙儿的吧？！他对我死缠烂打，还伤了何露何柔，对了，她们母女俩怎么样了？……唔！”
“闭嘴。”于谅猛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恰到好处，不至于伤人，却让她动弹不得，他的目光冰冷而锐利，直逼她的灵魂深处。
“别转移话题，吴湘。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获得了这项异能？”
异能？
吴湘脑中轰然一震，于谅的质问让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是说，小爪……是一种异能，就像变异者的异能？
“我……我不确定，”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又赶紧补充，“但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绝对不会背叛……”
“够了！”于谅一声低吼，猛地松开她的下巴，随后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大步向直升机走去。
吴湘踉跄着被拽向前，耳边却飘来他的一句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跟他们一伙儿……我都不会这么郁闷。”
吴湘心头一个咯噔。
“郁闷”？他宁可她站在异能者一边，也不愿她拥有小爪的能力？小爪……究竟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存在？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终于明白了。”她使劲甩开于谅的手，定定地站住。
于谅脚步微微一滞，却没有回头。
吴湘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我如果变成了异能者……原始基因会消失。对你来说，我就没有价值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