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曾经的屈辱和失败涌上心头。
他梁军山少年成名，二十余年来，为北芒国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
可没想到，一年前他在边关战败，损失北芒国军二十万。
一夜之间，成为北芒国的罪人。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叫司言的女子造成的。
梁军山看着司言的目光复杂而怨恨，但眼下司言已经控制了水军，他们大势已去。
梁军山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的身份只能惹来无限麻烦。
梁军山对手下挥了挥手，下令道：“撤退。”
“啊？你们要走？带我一起走啊……”郭猊一听梁军山要撤退，顿时就慌了。
梁军山要是走了，水军的局面他是万万控制不住的。
他这个屈服于北芒国的软骨头，最终只能被司言抓住。
梁军山没空再管郭猊，但司言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梁大将军，许久不见，你就不想念我这个故人？”
少女的声音，就如海风一般温柔，却也如晴天霹雳。
四下里寂静无声，朝阳缓缓升上空中，平静的海面一片蔚蓝。
梁军山没有想到，他已经乔装打扮至此，还是被司言认了出来。
司言的眼力，当真是锐利。
梁军山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大步走向栏杆，准备跳入水中。
现在不是和司言较劲的时候，虽然他恨不能将司言碎尸万段，但他必须保持清醒理智。
然而，司言总有办法让他失去冷静。
“梁大将军急什么？北芒国和高国五万人马都已全军覆没，梁大将军急着回去也没用。”
司言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梁军山浑身一震，他们已经失败了吗？
司言如今出现在这里，是解决了他们进入博鳌山的兵马？
这才短短两日时间，他们就全军覆没了？
梁军山缓缓转过身来，目光锐利盯着司言，一双眼睛里精光四射。
“一年没见，没想到司姑娘竟然摇身一变，成大宣大将军了。”
梁军山看着司言，语气之中不掩嘲讽，“大宣是没人了吗？竟然让一个女人做大将军？”
甄骏目光“嗖”的一下看向梁军山，这人就是一年前败在大人手上的北芒国大将军？
甄骏冷不丁地道：“一条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吠叫？”
梁军山面色一沉，袖中拳头紧握，司言倒是显得很平静。
“梁大将军应该知道，看不起女人是不明智的，毕竟，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毁在我这个女人手上。”
司言走上指挥楼船，手一挥，甄骏等人立即退回，站到了司言身旁。
梁军山目光看向甄骏，这人果然是司言训练出来的。
“听说梁大将军被解了职，闲赋在家，受尽了人白眼。”
梁军山比曾经瘦了许多，看得出来，他在北芒国的日子并不好过。
北芒国二十万精锐大军，本是北芒国皇作为突破大宣和燕国的重要力量，却在梁军山手上损失殆尽。
梁军山出征之前，还立下了要捉拿燕王的军令状，结果惨败而归，北芒国皇气得要将他斩首示众。
最后，还是北芒国太子和一众官员极力劝说，北芒国皇才饶过梁军山性命。
但梁军山也因此被北芒国皇所厌弃，不再任用。
哪怕出征西域等小国，也没了梁军山的份儿。
梁军山郁郁寡欢，几经周旋，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次前来大宣的机会。
他本想借着这次机会，挽回自己的颜面，但没想到，又遇到了司言。
他们的消息不是说，司言在大宣上京练兵吗？
如何会连博家的事情也参与？
“司姑娘是来嘲讽我的？”梁军山看着司言，眸中难掩落寞。
“当然不是，不如，我们坐下来喝一杯？”司言笑着说道。
梁军山神色淡漠道：“只怕我这等失意之人，入不了司姑娘的眼。”
梁军山不觉得司言会和他坐下来喝一杯，他更觉得司言有什么阴谋。
“实话说，我其实是想救梁大将军一命。”
“司姑娘开玩笑了，司姑娘不置我于死地，我已是感激不尽。”
梁军山有些看不透司言，就如一年前他摸不准司言的战法。
如今，他也不知道司言到底想做什么。
司言神色如风：“梁大梁军可有想过，你这次再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梁军山不由呼吸一重。
他这次前来大宣，陛下已经把他的家人看管起来了。
他这次若是再失败，他的家人也避免不了遭殃。
司言轻笑着开口：“北芒国皇乃是一代雄主，为了自己的天下霸业，想必不会仁慈，一年前，梁大将军曾立下军令状，发誓要取燕王人头，最后未能如愿，北芒国皇已经饶过大将军一命，如今大将军若是再失利，只怕连家人也保不住。”
梁军山心中一沉，司言对北芒国还真是了解。
“梁大将军就是回去，也没有路了。”
“这和司姑娘无关。”
司言轻轻地笑了：“看在我们是旧识的份儿上，我可以给梁大将军指条生路。”
梁军山沉声开口：“我已经没有生路了，只等着回国受死，不过命一条罢了，死又何惧？”
“梁大将军很有骨气。”司言莞尔，“不过，听说北芒国的昊王举起了反旗，正在大量招罗人才，反对北芒国皇穷兵黩武。
“我在想，若是北芒国皇容不下梁大将军这样的人才，梁大将军何不退一步，转而为北芒国昊王效力？”
“……”
梁军山看向司言的目光深了又深，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就说昊王怎么一回国，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司言在背后操纵？
司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大将军，我们都是军人，我想问梁大将军一句，我们为何而打仗？”
“自然是为了保家卫国。”梁军山脱口而出。
保家卫国，这是每个将士的职责。
“那北芒国屡屡侵犯他国，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当然不是。
北芒国屡屡侵犯他国，是出于帝王的野心，出于将士们想建功立业的心愿。
司言缓声说道：“北芒国的领土已经够大了，作为天下第一强国，北芒国皇不让百姓好好过日子，还四处征伐，引得北芒国内百姓怨声载道，暴动频发，为这样的帝王效力，难道梁大将军不觉得已经违背初衷了吗？”
梁军山张了张唇，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听司言的言论。
狄昊就是听了这些话，才举起反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