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陌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后退了半步，周亚柒的红裙摆像火焰般扫过她裸露的小腿，丝绸的触感冰凉又柔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间就多了一抹重量——周亚柒不知何时已经熟练地在她耳侧别上了一枚珍珠发卡，小巧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周亚柒惯用的小把戏。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也穿了裙子？”墨陌伸手摸了摸发卡，指尖触到珍珠光滑的表面，冰凉圆润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她打量着周亚柒难得一见的淑女装扮，红唇扬起促狭的弧度，忍不住笑了，“该不会是周妈妈要借寿宴之名，行相亲之实吧？难道要把寿宴办成选婿宴？”
“别提了，我妈最近着了魔似的。”周亚柒闻言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卷发打转。她突然贴近墨陌耳畔，柑橘调的香水混着温热的呼吸扑来，“我妈现在天天念叨，张口闭口都是‘李家公子在投行’‘王家少爷刚留学回来’……”
话音未落，周亚柒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贝诺低头整理领带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要是对象是阿诺这样的，我倒是不介意。”
“咳。”贝诺的喉结在挺括的衬衫领口下滚动，后退半步时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一抹红。他今天系着墨陌送的深蓝斜纹领带，领带夹上的蓝宝石在商场顶灯下泛着幽光，像极了此刻他闪烁的眼神。
周亚柒松开怀抱的瞬间，红裙旋开一抹灼眼的弧度，像被夏风掀起的扶桑花瓣，惊鸿掠影般扫过贝诺的西装袖口。
“阿诺——”周亚柒突然倾身，指尖缠绕着墨陌的发丝打转，眼尾却挑向贝诺的方向。她红唇微启，吐息间带着柑橘的清甜，“我可没有拿枪抵着你的腰，胁迫你去我妈的寿宴……”
尾音故意拖长，像把小钩子悬在空中，贝诺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
“亚柒，我可以自认为是作为你的朋友出席答应邀约吗？”贝诺的声音突然卡在某个音节，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微微颔首时，平静得像深潭，却掩不住领口处加速跳动的脉搏。
“你乐意的话，我很欢喜。走吧，先去三楼玉器区。”周亚柒红唇弯起，顺势松开墨陌的发丝，指尖却划过贝诺的袖扣，自然地挽住墨陌的手臂向前走去，又回头对贝诺眨了眨眼，长睫在灯光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阿诺对翡翠有研究吗？”
“略懂一二。”贝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上，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沉稳的节奏，声音低沉，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周亚柒的一举一动。
墨陌突然举起手机，镜头里贝诺的耳廓红得快要滴血。她唇角微扬，指尖轻点屏幕，无声地定格这一刻。
玉器专柜的射灯下，翡翠泛着莹润的水光。周亚柒俯身时，红裙领口滑落半寸，锁骨处一只振翅欲飞的蓝蝶纹身若隐若现。贝诺的视线在那一抹幽蓝上短暂停留，喉结微动，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向玻璃柜中的翡翠耳坠——墨绿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流转，像极了墨陌的眼睛。
“这对很适合周妈妈。”墨陌的指尖在玻璃柜面上轻轻一点，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珠宝店里格外清晰。她侧过头，目光落在贝诺身上，唇角微扬，“你觉得呢？”
“种水不错，但色差有些明显。”贝诺上前一步，目光专注地落在柜台里的翡翠耳坠上。他微微俯身，手指虚点着其中一枚，谨慎地保持着距离，语调平稳而专业，“左边这块的阳绿更纯正，右边的色调偏冷，像是带了点蓝调。”
“是不错。”周亚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敲玻璃柜台，指向贝诺建议的那对翡翠耳坠，冲店员抬了抬下巴，对店员说道，“麻烦取这一对看看。”
店员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耳坠取出，放在黑色丝绒托盘上。翡翠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水光，像一汪凝固的碧泉。
周亚柒拿起其中一只，指腹轻轻摩挲过翡翠光滑的表面，随后突然转身，将它递向贝诺，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那你能帮我试戴一下吗？”
贝诺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他抿了抿唇，伸手接过耳环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周亚柒撩起长发，露出白皙的耳垂，贝诺的动作轻缓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指节偶尔擦过她的肌肤，触感温热而柔软。
“好看吗？”周亚柒转向墨陌，微微偏头时翡翠坠子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绿芒，衬得她的肤色愈发清透。她下意识抬手抚过耳垂，指尖与贝诺方才触碰过的地方若有似无地重合，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心跳不知为何快了两拍，她暗自咬了咬下唇，心想这耳坠的温度怎么比想象中要烫。
“好看是好看，但太端庄了，不太像你的风格。周妈妈应该会喜欢。”墨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故意停顿片刻，指尖绕着银镯转了一圈，“不像某个整天穿着皮夹克招摇过市的机车车手。”
说罢墨陌轻轻捏了捏周亚柒的脸颊，“”你就别想蹭这点便宜了，我一会给你买其他更配你的。”
“那就这个了。”周亚柒利落地摘下耳坠，指尖在丝绒托盘上轻轻一推。转身时裙摆故意扫过贝诺的裤脚，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柑橘香。她眨了眨眼，长睫投下的阴影掩去了眼底闪过的狡黠，“那小陌，你选这个送我妈吧。”
“等等。”店员正要包装时，周亚柒突然按住对方手腕。她俯身指向柜台深处，又指了指柜台里的一条翡翠手链，对店员道，“那个也包起来，这是我送的。”
“亚柒，要送就送全套。”墨陌轻笑出声，指尖沿着玻璃柜台滑行，最终停在配套的翡翠项链上，“项链也一起？”
“富婆，我没你那么有钱。”周亚柒笑着，挑眉看着墨陌，双手撑在柜台上，红唇微抿，故意压低声音，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入贝诺耳中，“要不你直接承包我妈的首饰盒。”
“我很是乐意。反正我的钱花不完。”墨陌耸耸肩，腕间的银镯滑到手肘处，她转头看向窗外，阳光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突然回眸，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车子、房子都不用自己操心，总得找个地方发挥一下我努力赚钱的价值呀。”
“行吧，富婆。”周亚柒噗嗤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墨陌的发顶。当她掏出手机时，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这个动作被墨陌精准捕捉。
“说好了是我送的。”墨陌一把按住周亚柒的手腕，拇指恰好按在周亚柒跳动的脉搏上，挑眉时眼尾微微上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付什么钱？”
“我只是不想你破费。你们能来去给她祝寿，她就很开心了。”周亚柒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游移间瞥见贝诺正在整理袖口，修长的手指在深蓝西装衬托下格外分明。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男人连整理袖口都这么好看。
“亚柒，虽然我们很好，但我总不能这么厚脸皮地去蹭吃蹭喝的。”墨陌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水味，故意停顿，看着周亚柒逐渐泛红的耳尖，“你该不会想让我留着钱给你买大礼物吧。”
“好好好，听你的。说不过你。”周亚柒的耳尖顿时烧了起来，她慌乱地后退半步，举手投降，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艳丽的弧度。她看向贝诺，眼中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专业人士，帮忙检查一下镶嵌牢固度？”
贝诺明显一怔，喉结在挺括的衬衫领口下滚动。他沉默地接过礼盒，低头时额发垂落，遮住了微微发红的耳廓。指尖抚过翡翠与金属的衔接处，动作专业而克制，却在触碰到项链搭扣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在心里默念着翡翠的鉴定要点，试图转移注意力，却怎么也挥不去鼻尖萦绕的那抹柑橘香。
墨陌倚在柜台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玻璃台面，指甲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定格在贝诺微微颤抖的睫毛上——那上面落着一点细碎的光，像是坠落的星屑。她暗自好笑，这两个人明明互相有意，却都别扭得要命。周亚柒今天格外反常，从试戴耳坠时故意凑近的呼吸，到现在把玩发尾时若有似无瞥向贝诺的眼神，简直把“我在撩你”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店内的灯光温柔倾泻，翡翠折射出的光斑在三人之间流转，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陌，我妈会不会以为我们在讨好她？”周亚柒突然伸手卷起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话音刚落，她就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那缕头发。这个动作太过刻意，连她自己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简直像是在试探什么。
墨陌闻言轻笑，银镯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滑落腕间，在灯光下闪过一道银光。
“那要看……”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贝诺，红唇微启，故意拖长的尾音让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谁在讨好谁了。何况，你也不是带女婿回去见丈母娘，是吧，贝哥。”
最后一句话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周亚柒的耳尖瞬间染上绯色，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她慌乱地别过脸去，却正好对上贝诺深邃的目光。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梦里陆擎对她说“亚柒，你该找个人来陪着你了”，心脏猛地揪紧。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锁骨处的蓝蝶纹身——那是她说是要破茧重生。而现在，贝诺专注的目光让她既期待又害怕，像是站在悬崖边，既想纵身一跃，又怕粉身碎骨。
墨陌将好友的心思尽收眼底。她没想到向来洒脱的周亚柒也会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是因为经历过陆擎的离世，重新再爱太难？还是贝诺的心意她不敢确定？她看着周亚柒不自觉地往贝诺方向挪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的脚步，轻轻叹了口气。爱情啊，果然能让最张扬的红玫瑰都变成含羞草。
听到墨陌的那一声呼唤，贝诺的指尖猛地一顿，翡翠项链在他掌心泛起涟漪般的微光。他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周亚柒的身影，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多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唐突，最终只是轻声道，“镶嵌……很牢固。”
“检查这么久……”周亚柒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贝诺的手背上。她的指甲染着车厘子色的甲油，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像几颗熟透的樱桃。这个动作让贝诺的手背微微一颤，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她歪着头凑近，发丝垂落时带起一阵柑橘调的香气。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贝诺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他瞳孔里细小的光点。可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周亚柒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贝诺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里面盛着她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温柔。
“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周亚柒急忙移开视线，声音比想象中更加柔软。指尖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圈，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
贝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玻璃柜里两人的倒影，周亚柒的红裙像一朵盛放的花，而他的西装像是守护着她的枝叶。
“没有。”贝诺的声音有些沙哑，“很不错的礼物。”
阳光透过橱窗洒进来，在玻璃柜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贝诺突然指向角落里一个蝴蝶造型的吊坠——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蓝蝶，翅膀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你喜欢那个吗？”贝诺转头看向周亚柒，目光落在她锁骨处的蓝蝶纹身上，“我送你。”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周亚柒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纹身。那个雨夜，她跌跌撞撞走进纹身店，指着图册说就要这只蓝蝶。当时纹身师问她为什么选这个，她只是笑着说因为它看起来最自由。而现在，贝诺专注的目光让她想起贝诺救她的那个夜晚，透过头盔隐约看见了贝诺也是这样看着她，说“会好起来的，要好好活着。”
店内的音乐恰好切换到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周亚柒看着贝诺叫来店员的身影，突然发现他的耳尖又红了，在阳光下像两片透明的花瓣。这个发现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店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墨陌悄悄后退半步，将空间留给两人。她望着玻璃柜中交叠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那对翡翠耳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某人此刻闪烁不定的眼神。爱情啊，真是让人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她暗自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