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八十八章：边境之行（其十七）——立场选择
灿金色的火光从灵珠中涌荡着席卷吞没双子的身躯。
“真方便。”
双子抵达目的地，依旧隐匿着身形。
“想学吗？”九一副我可以教你的语气与样子。
“搞得你会一样。”光君猛然一个横扫腿将九甩倒在地上，而后伸出了手，“这次被我放倒了吧。”
“行，给你加一分。”九甩了甩大尾巴，站起来，盯着光君的面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哦……”光君秒懂九在想些什么，“交易所与交易所之间距离这么远……我猜交易所就像一只大蜘蛛，每一个交易所的势力范围就像一张蛛网辐射出去。当然，在蛛网的丝线上肯定还有其他的交易点和交易场所以供平民换取物资。交易所就是在势力范围内的集权与集物资于一身的单位。”
“不错，马马虎虎能拿个三四分，但你说漏了两点。”九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交易所有背后的势力。在相同势力的交易所网群之中，会有一个‘大蜘蛛中的特大蜘蛛’。对于目前边境的情况而言，有三只特大蜘蛛。”
“隶属于夜火的交易所，由墨清小姐统一管理；与【互助会】合作的交易所，珩大叔大概率就是那只特大蜘蛛……还有一只是……【演化神教】？”光君伸出的三根手指放下了两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食指。
“【演化神教】是一只无形的幽灵，哪里都有他，又哪里都没有他。”九抓住光君的手指，而后包住光君的拳头，“还有就是【拓定司】的奴隶圈养地，那里的人都带着【电子项圈】……”
“想起来了。”光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赢了。”九包着光君的拳头抬了起来，“我出布你出石头。”
“你真幽默呢，哥……”光君收手，“所以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有点套娃——【边境中的边境】，不同势力网的交界区。”九比划了一个三角形，将其分为三大块与数个小块。
“所以这些小块就是【边境中的边境】……”光君指着自己视野中燃烧着琥珀色流火的小方块，“那里有什么？”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好奇的话可以抽时间去看看。”九说着计划安排，取出了被凝上【琥珀】的信号发射器，“接下来还有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在此期间打算去这里的交易所用信号发射器去做交易，我给它凝上了【琥珀】，珩看到的信号点还是那边的大楼，四队被解决的地方。”
“然后去那些小的交易点看看，做些交易。”光君点点头，“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做这两件事应该够了。我俩现在算是被【互助会】通缉的对象，肯定有不少人来找我们麻烦，而且我俩还在人家的地盘上瞎逛哒。”
“你那些‘玩具’库存还有多少？”九想用内城的科技武器去交易所和交易点交易，引起轰动。
“恣殪先生武器库里有多少，我就有多少。”光君颇有些小得意地甩了甩手腕上的铃铛，“每样给恣殪先生留一个就行。”
“……”九撇撇嘴，“果然，脸皮厚还不行。不要脸才是真的天下无敌。”
“恣殪先生说了，武器用了才叫武器，不用就是吃灰的摆设。当然，我可不会乱用让恣殪先生肉痛。”光君当即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你看着办吧，反正到时候挨揍的人不是我。”九嘴角上扬，伸出指节如同敲门般敲着光君的额头。
“找个地方烤烤火，等到晚饭点的时候再去交易所，到时候人多，效果好。”光君打量着四周，寻找相对隐蔽的地方。
“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个‘麻瓜’……”九拽着光君进入自己的灵境，而后升起一摊琥珀色的篝火。
“感觉我俩跟间谍一样，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交易所就是维护秩序，在别人管理的交易所就是扰乱市场，拿内城的小玩意引起轰动。”光君拿出一只装了三分之一瓶水的塑料瓶抛着玩。
“我记得曾经有位伟人有句名言……”九和光君轮流抛着瓶子。
“这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视角。”光君随口说道。
“所以啊，视角不同，我俩的身份也不同。”九成功把瓶子立了起来，“一比零。”
“所以从维护秩序的侍卫成了阴暗爬行的刺客……”光君抿嘴，手腕翻动，“【互助会】确实帮不了边境。一比一。”
“一开始说是来担任墨清小姐的护卫，但这是一个信号，告诉边境的其他人，夜火在盯着边境。后来我俩借着护卫之名进入边境，以五枚【纳米核心】为目标，吸引其他势力的注意……”九再度将瓶子立起，“但师父并没有说【纳米核心】要什么样的，不同的【稽查者】配给不同型号的【纳米核心】，虽然最普通的【稽查者】没有装备【纳米核心】，但是这样含糊的任务目标……”
“懂的都懂。给我俩一个目标，让我俩去行动，然后实际上是给边境其他势力一个信号：不要继续做危害边境发展的事，否则夜火有的是手段。”光君拉伸手指，调整抛瓶子的手感，“就是在警告像【互助会】和【演化神教】这样的帮派和组织，如果不接受谈判和平交接，那就把他们干掉。我觉得我俩更像是出使边境的‘使者’，传达大佬们的意思。”
“一半一半吧。还有就是让我俩也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九拿起挂在腰间的葫芦，喝了口水。
“其实我感觉，夜火现在想要掌握边境的控制权，更多的是想往外城拓展。师父之前不是说让阳明先生去拓定司在边境设立的军营了解情况了吗……”光君侧身躺在地上，面朝篝火闭上眼睛，大尾巴在身后轻轻荡着。
“阳明去军营的目的有很多，但我也觉得夜火开始入主边境是准备开始发动对外的收复战争了。”九将双手伸入篝火中穿了过去，感受着热流蔓延全身，“边境有很多的【再造者】与【再造生命】早就向内城渗透了，如果不主动出击发起对外战争，人类将会被【核】的造物们逼入绝境。”
“我感觉有很大一部分是人自己作死的原因。如果没有【再造生命】就像姜羽搞的【演化神教】那样抽象的东西，人们就能剩下力气对付【再造者】了。”光君抱着大尾巴，捋着上面的毛，“可历史告诉我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人们都很难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有些人想要的并不是和平。”九收回胳膊，灼热感渐渐褪去。
“因为那些人觉得无论何种动乱，战争都波及不到他们。”光君松开大尾巴，坐起来轻声吟唱着。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高处不胜寒’么……”晟晔通过水池的倒影注视着双子，“就是因为我抵达了‘不胜寒’的高处，离开了‘人间’，才再不替人们选择，让人们自己写下未来。”
清茶无味，可晟晔却不停杯，仿佛石桌的另一面，是舞动的清影，陪伴着晟晔喝下一杯又一杯索然无味的茶水。
旧【王】落幕，新【王】登基。
后浪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时代，将前浪推倒在沙滩上，并于此埋葬。
【您离开了，那自此之后，不再有来自神明委任的“王”，黎民亦不需要。我也不打算继承您的衣钵，而是成为一头牛，孺子牛。在黎民需要我的时候俯首犁地，不需要我的时候接受他们的遗忘。】
晟晔明白，虽然木曦拒绝成为【王】，但他仍是登上了王座，并培养了王座下的【使者】。只不过，木曦的王座来自黎民的诉求，而非【核】的契约。
青出于蓝胜于蓝。
晟晔并不为自己的落幕而感到惆怅。
因为晟晔明白，木曦成功地攀登到了自己都需要仰望的高度，成功比肩【核】。
此后天下，多了一份诞生自人群中的力量——【审判之核】，而这枚【核】全完受命于木曦，而木曦选择聆听，聆听黎民的诉求，而后带领着自愿为诉求而战的人们反抗。
晟晔同样明白，木曦和姜羽作为自己的学生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姜羽选择拥抱理想的新生，在【三核】中选择了【演之核】与【落之核】，利用【落之终结】与【演之演化】重塑世界。携【演】、【落】之神性，重塑信仰，再造世界。
于毁灭之后，是演化的新生。
而木曦选择了他手中的青梅茶，选择了品味与聆听。遁入历史，没入人群，携【审判】归来，尊重黎民的声音，于废土中重新培育文明的火苗。
有灰烬之处，定会重燃火苗。
神性者与审判者。
“先生……”姜羽恍然间坐在晟晔对面。
“我听说你的切片们似乎很为人所诟病。”晟晔喝干杯中的茶，顷刻间，杯中又茶水已满。
“那些是我抛弃的劣性，会在毁灭之日拥抱新生。”姜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哪些人会在毁灭之日毁灭，哪些人又会拥抱新生呢？”晟晔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信仰者理应拥抱新生。”
“那并非信仰者呢？”
“拥抱毁灭。”
“你可以抛弃劣性，甚至人性，拥抱神性，但普通人做不到。”晟晔转着手中的茶杯。
“所以我为他们降下信仰的天梯，助他们迎接新生。”
“姜羽，生而为人，抛却全部之劣性与大部分人性，投入神性的怀抱，那是【神之子】而非【人之子】。”
“生而为人，却可通过攀登信仰之天梯，登临演化之巅，实现从【人之子】到【神之子】之飞跃，有何不妥？旧世界满目疮痍，我为之降下信仰，创造新世，泽披苍生。”姜羽说话时嘴角永远波澜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那如果你的新世界到来，我是否也要信仰并欣然接受？”
“先生，上古一战，您以至高神性之谋略及一剑，扭转乾坤，存续文明之火。而今我当效仿您之举。而您，永远是姜羽的老师。”姜羽注意到自己杯中的茶水不知何时溢了出来，而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先生，此茶甚美，溢出可惜。”
“……”晟晔笑了笑，茶漫溢意为逐客，看来姜羽已然抛弃大多数的人性。
“去吧……”晟晔挥了挥手。
“先生，再会。”姜羽起身，淡出灵境。
“此时非彼时。病未至膏肓，何须重铸……”
晟晔坐在石桌旁，沉入深思。
…
“回来了？”恣殪抬头，看着猫猫们涌向门口粘在木曦腿上。
“那些被关进【胶囊】里的人……”木曦伸手拎起爬上大腿的小猫，抱在怀里rua。
“送到他们该待着的地方去了。”恣殪合上手中的书，“今晚请你吃咖喱饭。”
“免了……”木曦坐在沙发上，猫猫们很自觉地占领着木曦的大腿，双肩，甚至头顶……
“为什么你这么招小猫喜欢？”恣殪甩着手中的笔。
“等量代换懂不懂？小猫们喜欢双子，双子是我徒弟，所以小猫们喜欢我。”木曦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小猫们肆意贴贴，“你别动，你随便干点啥。咖喱饭是吧，我来做。”
“你来最好不过了。”恣殪起身摘下眼镜翘着大尾巴伸懒腰。
“我的皮椅都要被你坐塌了……你一天到晚就坐在那看书，还嫌弃小猫不搭理你。”木曦看着皮椅久久不回弹的凹陷，呵呵笑了笑，“对了，你这几天去把实验室里的设备调整一下。双子说他们缴获了一些诡异的【灵素】，到时候就交给你来分析了。”
“这个时候想到我了？其他时候就把我晾在一旁不管不问。”恣殪擦了擦眼镜又戴上。
“给你的纳米清洁剂一喷就好，你非得拿你的衣角擦眼镜……”木曦撇撇嘴，“哥们，你有点随意了。”
“习惯了，你要是戴眼镜就知道拿衣角擦眼镜的含金量了。”恣殪打了个哈欠，伸手在涌入的柿子色余晖里玩着手影。
“你当时不是羡慕我收徒弟当师父吗？你这么随意，靠什么收徒弟。”木曦调侃着恣殪。
“靠这里。”恣殪点了点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