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底红漆，我背着棺椁，跟青年一同下山。
一路上，青年跟我做了自我介绍，他说他叫张三坟。
说实话，我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
只记住了张三坟让我签的那一张又一张的协议或者说卖身契，上头的条条框框很多，也很繁杂，用我的理解来说就是卖身契。
但卖身契没什么不好。
只要能救我娘，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张三坟看着我没说话，他带着我坐绿皮货车，穿梭于闹市。我分明背着一口红底红漆的棺材，可一路上的人们却没有丝毫的诧异，好似压根看不到一般。
“这叫一叶障目。”
“你背着的是棺材，可旁人眼中看到的却是你背着书包，没什么大惊小怪。这世间的奇术不止是歪门邪道，正道十宗，奇门八卦，遁甲飞龙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玄术。”
张三坟看着我背着的棺材啧啧有声。
这口棺材实在是太大了，我才只有九岁站起来只有棺材的一半高。
这么小的年纪，就连张三坟也没想到我会一路闷不吭声的，本来他都做好了帮助我的打算，谁曾想我是个倔的，别说开口求助，就算是哼都没哼半声。
我看了张三坟一眼，没说话。
玄术是什么，我心里头一点也不好奇，更没打算求他帮忙。
这棺椁里装着的是我的八个姐姐，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别人再碰触她们。
张三坟见我不回话也没说啥，而是在KFc买了一个甜筒边走边说，他给我介绍了挣到十宗，也科普了奇门八卦。
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他公司是啥，张三坟随口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我们到底要去哪？
我心里头一点数也没有。
说实话，我本以为张三坟会带着我去什么妖魔鬼怪层出不穷的地方，就算是坟茔圈子我也心里有所准备，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第三天下午我们在城市繁华的闹市区停下，抬脚上了一个茶楼。
招牌很响亮，叫万事屋。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没多想跟着张三坟一起上了楼，讲道理，我心里是有点慌的。毕竟我九岁之前都跟着佟小强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突然来到了一个新地方，心中不惊慌那不可能，不过我却半点也不怕。
因为我没什么好失去的。
可上了楼，我顿时傻眼，茶楼里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喝茶的客人络绎不绝，守在柜台上的那个老头儿吆五喝六时不时的蹦出来一句经典国粹，让我差点来错了地方。
“混小子，这一趟去的够久的，该不会是被哪家的娘们吧魂儿给勾走了吧。”柜台里的老汉六七十岁，骂起人来虎虎生风。
他先是朝着张三坟吐了口口水，随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或者说，我身后的大红棺材身上。
我下意识的躲避，因为我看得出来，这老汉不是一般人，他和那些被一叶障目了的普通人不一样，他能看破张三坟的伪装。
或者说，这茶楼中有一多半的宾客都能看出我身后的那口棺材。
“别藏了，到家了。”
张三坟推了我一把，随即笑呵呵的抹掉脸上被喷的口水，笑道：“虫爷儿，今儿我可给你带回来个好苗子。协议已经签了，怎么料理你决定。”
“麻溜的，赶紧给我销了账，爷们滚蛋了。”
“滚粗！”
老汉瞪了瞪眼，他从柜台中走出来上下打量着我，好像在琢磨什么。随即大手一挥，道：“赶紧滚蛋，把你柜上的帐还清了再说。娘希匹，背棺厉鬼，唤秽阴体，你这狗日的确定不是带了个麻烦回来？”
“滚滚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闻声，张三坟也不恼，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就离开了。这一下，轮到我傻了眼，张三坟带我出来，口口声声说有办法救我娘的命。
而现在，他让我签了一堆有的没的卖身契，这就走了？
我抬脚想跟。
却没名叫虫爷的老汉一把抓住了脖颈子，直接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
他能提起来我这不假，可我身后背着的大红棺材可有几百斤，单手就提起来了？
“瞎跑啥，放心，虫爷的地儿还吃不了你。既然你签了公司的协议，那就是咱公司的人。正好虫爷这缺个打杂的，你就在虫爷这儿端个茶，递个水啥的。”
说完，虫爷把我放下。
我都听懵了，童工不童工的那不打紧，可让我在这茶楼里端茶递水的当跑堂，这不闹呢吗？
我要救我娘，没兴趣给人家打下手。
所以落脚的当天晚上我就想跑，可惜被逮住了，虫爷等在窗户外头我刚探出去半个脑袋就被揪住了脖颈子。
我试了三回，很快就不试了。
因为跑不掉。
我比谁都清楚虫爷表面上是个污言秽语的糟老汉，可手里头的本事是佟小强拍马也赶不及的能耐。
“跑啥，来了公司签了卖身契，还没听说有人能全乎离开的。”
“小九啊，你就安心的在这呆着。张小子说了，虫爷我也知道你要求啥，单这乾坤遮天的东西你想要，就得凭自己个儿的真本事来换。”
我听着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我便压着性子在茶馆安心当起了跑堂，别说，这不大点的地方来往的客人很多。我虽然小，但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有些压根就不是来喝茶的。
偶尔张三坟也会过来，但都跟虫爷是一个说法。
就在我快忍不住准备谋划下一次的逃跑的时候，很快我就明白用什么东西来换了。
那是一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但喝茶的客人却是意外的多。
我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累的跟条死狗一样，我刚坐下喘口气儿，可这气儿还没喘匀净的，一个中年人直接推门撞了进来。
四十多岁，穿着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墨镜。
“掌柜的呢？”
“掌柜不在，您要喝啥茶跟我说也一样。”
开始我以为对方只是寻常来喝茶的客人，只是我的目光落在了这人的脸上，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子。
我看出来了。
这人撞了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