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地虽阔无所畏,唯恐她受半点伤(4)
出了门诊大楼,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刚好在下乘客。文新松开戴冬来的手,迅速跑过去……
戴冬来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文新跑了过去,已经拦下出租车。
嘴边想说让她别着急的话,干脆咽回肚里。
文新和司机师傅说了一句话,又迅速跑了回来,她扶着戴冬来,对他说:“不着急,慢慢走。”
她让戴冬来别着急,自己却跑的气喘吁吁。
戴冬来看着她,心口发烫。
喉结滚了滚,他听话的迈开长腿,落脚慢慢的。
十几步的路程,戴冬来被文新牵着手腕走过去,文新还帮他拉车门。这境况让戴冬来有点想笑,毕竟,他还有一只手好着呢!
但是文新不这么想,拉车门要用力气的,一用力全身的筋骨都牵动,伤口一定会疼的。
戴冬来坐进车里,文新正想绕去另一边开车门,就见戴冬来紧接着往里挪了个位置,文新也就跟着坐进车里。
对司机师傅报了地址,出租车出发了。
车里陷入一阵安静。
戴冬来这时也有点装不下去了,麻药劲儿过了,缝合的伤口感觉越来越疼,这会儿疼的他直冒冷汗。
他仰头靠着车座后背,浓黑的眉紧蹙着。文新转头看他时,他的唇也紧抿着,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
戴冬来突然感觉手腕一凉,睁眼便看到文新的小手轻放在上面。
犹豫了三秒,文新握住了他的手腕。
戴冬来微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笑了,短暂的几秒钟,他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疼。
这以后,回家的一路上戴冬来感觉好像都不那么疼了。
只是,文新盯着戴冬来苍白的面容,眼眶红了又红,心里的滋味又苦又酸。
还有,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戴冬来受了伤,他又是一个人住。
赵显哥还要等到过了年才回来。
文新自责又懊恼。
如果他不是陪着自己来医院,也不会受伤。
想着想着,文新又掉了泪。
戴冬来一直微眯着眼睛,偶尔看一眼文新,知道她的情绪很低落,一时又很难劝解她,这会儿见她又哭了起来,不能任由文新放大自己的悲伤情绪了。于是戴冬来低声说:“文新,你帮我看看,手臂上的伤口是不是还在流血?”
他这一问,把文新的眼泪都吓回去了。
她迅速抹了一把眼泪,侧了侧身子,面对戴冬来,隔着他的右胳膊去看他抬不起来的左胳膊……
文新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衣服……被盖在衣服下的手臂包扎的好好的,被白纱布缠着被绷带吊着,看不到伤口,也没有渗出血来。
文新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小脸看向戴冬来,想告诉他伤口并没有流血,却对上戴冬来温柔含笑的眼睛。
文新一双漂亮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几秒钟后反应过来。
戴冬来是故意的。
他让她亲眼看看包扎的很好的伤口。对比她独自脑补的那些坏情况,这样看着洁白的纱布绕在手臂上,似乎真的就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其实文新也知道,她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没有酿成悲剧真的应该庆幸。
戴冬来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轻轻拥住文新,下巴抵住文新的发顶,戴冬来轻声说:“别难过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看见你流眼泪。”
他心里甚至想说:求你了文新。
文新咬着唇,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她辩解:“我就是泪腺发达,我不想哭的。”
忍不住怎么办嘛!
戴冬来伤口痛,听文新强词夺理他想笑又怕伤口疼,他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表情很无奈。
这会儿,他虽然伤口疼,但心情却还不错。
到了戴冬来家门口,文新先下了车,扶着车门等戴冬来下车。
戴冬来下车后,犹豫了一下,他说:“文新,你千万别多想,也别再难过了,你额头上还有伤口,回去好好休息,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早点回家来陪你。”
文新站着不动,眼睛扫过他的脸庞,虚空的看了看自己家的门口,声音细细软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妈妈陪着。”
戴冬来接不上话了。
他脸色苍白,很想躺在床上睡一觉。
说实话,戴冬来很想文新能躺在他身边,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可以踏实的睡一觉。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出口。
他不知道的是——
其实文新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她又不是没长良心!
人都受伤了,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文新挪了两步,扶上戴冬来的右手臂,意思是扶他回家。
戴冬来有点意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天之前,亦或是今天早上,文新还是躲避着他的,连他的视线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他没敢奢望着文新和他一起回家。
即便他心里很求之不得,他还是不想让文新为难。
文新应该是在自责!
所以,把照顾他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这样想着,戴冬来的脚步犹豫着也已经走到了厅门口。
他万般不舍的,还是怕文新心里有负担,他说:“你也被吓到了,回家去睡一会儿吧,我也想睡一会儿。”然后又说,“等你睡醒了再过来看我,可以吗?”
文新却宛若听不懂,回他一句:“我不困。”
打开厅门,她等着戴冬来走进去。
戴冬来看文新的意思是:坚持要留下来照顾他。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偷着欢喜。
因祸得福,是该乐的。
但,他更在乎文新的心情,他不愿文新带着这种负罪感陪在他身边。
进了客厅,文新就去厨房烧开水,按下直饮机的烧水键,她转个身就回来了。
戴冬来还在客厅站着。
他忽然不知道该在沙发上坐下还是该去卧室躺着。
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文新不这么在意他的伤口。
但是,文新和戴冬来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继续扶上戴冬来的手臂,轻轻的力量示意他走去卧室。
文新不说话,只抬脸用清水般的眸子看他。
对上她的眼睛戴冬来心口软塌塌的一片。脚像着了魔,脑子里也没了想法,一片空白。
两个人向卧室走去。
戴冬来的卧室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
海蓝色的被褥铺展在床上,朝南的大窗户洁净又明亮,窗帘拉开着,阳光照进来,折射着浅色的金光浮在窗边的躺椅上,也撒下一大片在大床上。
文新紧走两步到戴冬来的衣柜边,她找到睡衣拿出来。
戴冬来看着她,眼眸幽深。
文新说:“先把把脏衣服换了。”
戴冬来低头看了看被划烂的针织衫,是要换了的,“好。”戴冬来点头应。
文新说:“你坐下来。”她指着床边说。
戴冬来愣着不动了。
文新该不会要帮他换衣服吧?
不行!
戴冬来说:“给我吧,我去卫生间换。”
文新想都没想就说:“不行。”
她声音软乎乎的却很坚决的拒绝了他。
戴冬来心说:坏了!
文新这时候不能看他的身体。
那两道手术疤一句话两句话很难说清楚,又赶在受了新伤的时候……
新伤口旧伤口,文新这一看势必会再哭起来,不出意外的话,文新哭起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那等下他还活不活了?
“文新,我可以自己换的。”戴冬来挣扎着,“你拿衣柜里那件蓝色的,那件是对襟的,好穿一点。”
文新低头看看手里的睡衣,浅灰色的圆领衫,虽然宽松,倒忘了需要套头抬胳膊。
戴冬来说的对,那件对襟的睡衣,就可以不用抬胳膊,先穿受伤的胳膊,不会弄疼伤口。
她转身到衣柜那里摘下来蓝色的睡衣,转回身说:“你先坐,我帮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戴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