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八点了！”
陈飞扬把仍然在睡梦中的姐姐叫醒，昨晚大醉的陈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死活都不肯起床。
空气中弥漫着煮年糕的香味，香甜腻人。
自从陈飞扬掌握厨艺这项技能之后，新年早餐的任务，陈莹就毫不客气地交给了他。
“快起床，今天桑学姐还要过来呢……”
“嗯？”
陈莹一骨碌坐起身，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套上了外衫，系上围裙，冲到厨房，搅拌汤锅，露出虚假的温柔笑容，“那你还不快去外面等着？”
“你不跟我们去拜神吗？”
陈莹有下午才起床的良好生活习惯，大年初一的日常活动，她从成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了。
“我本来就不去，你们两个我就更不去当电灯泡了，傻瓜！”
陈莹用汤勺猛击陈飞扬的脑袋。
“别，才换的新衣服！”
陈飞扬灵巧闪开，这一段时间，随着黑龙战甲的成功，以及与桑语儿的朝夕相处，他变得开朗了许多。
——天天跟一个只对战甲感兴趣，其它时候基本跟闷葫芦一样的女生在一块儿，再沉闷的男孩子都会开朗起来。
“嗤！”
陈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影响老娘做事！”
叮咚——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陈飞扬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一拍脑袋，“桑学姐到了！”
时钟刚刚好不偏不倚地指向八点，桑语儿一向准时，即使这里她从来都没有来过，居然也没有相差一分一秒。
“那还不快去开门！”
陈莹瞧见愣在那儿的陈飞扬，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对！”
陈飞扬笑了笑，打开了房门——
桑语儿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丝缎窄袄，外罩着缕金百蝶穿花银丝掛，下身是葱绿色线裙，清丽不俗，衬得面如皎月，肤如凝脂，行动之间更显优雅，就像是仙子下凡一般。
头上还插着一朵素雅的浅粉色莲花，在微风中悠悠颤动，更显得婀娜风流。
“好像长高了呢……”
陈飞扬挠了挠脑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似赞美非赞美的话。
“语儿妹妹，你真是太漂亮了！”
眼看自己的傻弟弟面对如此美人居然愣在当场，还在说什么傻话，陈莹飞一般地从厨房里面冲了出来，发出啧啧赞叹。
按照传统，女孩子在新年的头一天，都会换上美丽的古装，就像是古代影视剧中的侠女或是仙子一般，摆脱新时代衣着中性化的走向和时尚，用流苏、飘带、蕾丝、纱网、裙裾、鲜花等等一切装饰，尽显女性的魅力与温柔。
“是啊，太漂亮了！”
陈飞扬如梦初醒，也赶紧画蛇添足地附和赞扬。
桑语儿嘴角微微翘了翘，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笑容了。
“先吃点早餐，然后你们赶紧去轩辕庙吧，那儿人多，早去早回！”
陈莹瞪了弟弟一眼，回厨房手忙脚乱地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甜糯的年糕，捧到桑语儿面前。
桑语儿谢过，抿着嘴吃了几个，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惊喜表情，好像非常为这年糕的滋味而动容。
一会儿功夫，她就把满满一碗年糕都吃得一干二净，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但终究还是忍住，与陈莹告别，同陈飞扬一起并肩，往城外轩辕庙的方向去了。
***
根据信仰不同，新年拜神会去不同的寺庙。
中老年人一般会选择拜菩萨或是三清，但年轻人还是会选择拜祭人类共同的祖先——轩辕黄帝。
而飞星城的轩辕庙历史悠久，又有很多灵验的传说，在大年初一上午，一般都是人流涌动，摩肩接踵。
“今年人还是好多啊！”
排在漫长的队伍后面，陈飞扬拉着桑语儿小心翼翼地迈过一级级高耸的石阶。
身着繁琐的古装美则美矣，唯一的麻烦就是行动不太方便。
也不知道电影中的侠女穿着这样的衣服，到底是怎样才能跟人潇洒打斗。
“嗯，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
桑语儿好奇地四处张望。
“你之前没有来过吗？”
陈飞扬想起她是交换生，来神机学院没有多久，也不知道在第九星系，是否还在坚持这种千年前的传统。
“嗯，我一个人来也没什么意思。”
桑语儿摇了摇头。
新年拜神，无非是为了祈福，请求平安顺遂，但在这个科技高度发展，人类自身力量无限增长的时代，与其说是真的相信神祗的存在，倒不如说是在履行一种仪式和传统。
一代一代人就这么传下来。
排了好久的队，两人总算进入大殿，给轩辕黄帝的塑像上了香，穿过后殿，绕过一片园子，从轩辕庙后门出来，就是另一片天地。
“各色小吃嘿！刚出炉热腾腾的包子！”
“套环套环，套中财神，回家发财啊！”
“梨膏糖、麦芽糖……”
吆喝声四起，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
这是今天最热闹的庙会，经过拜神，年轻人们都会从此经过，带来了巨大的人流和商机。
有人表演着杂耍，一边翻着跟斗，一边口中喷火；
俏丽的女子身着红衣，正数十米的高空颤颤巍巍走钢丝；
电子游戏发出啾啾的响声，以各种炫酷的光华色彩画面，吸引小孩子们的注意力；
各种吃食摊子摆开，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平时的飞星城，安静、干净、和平，有点像一潭死水，但是在这热闹的轩辕庙后，却是充满了一种怪异的热闹气息。
“这是年轻人狂欢的地方，所以现代气息还浓些，你到观音庙和老君庙后面看，还有人唱大戏，那才叫奇怪呢！”
陈飞扬想起小时候跟着父母去那些老庙烧香，回头穿过庙会，听到悠扬顿挫吱吱呀呀的戏曲声，想起温馨的童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是吗？”
桑语儿早就被各种奇怪的食物吸引，她嘴巴里塞着一个小笼包，手里还忍不住去抓烤肉串，看到晶莹透亮的冰糖葫芦，更是不肯撒手。
也只有新年，这些食材才会敞开供应，让美味走进平民生活。
“飞扬哥！”
冶铁厂的胖子常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对着陈飞扬挤眉弄眼，偷偷地竖起大拇指。
桑语儿平时不施粉黛，已经可以说是神机学院的校花；而她穿上美丽的衣衫，更是尽显女神的魅力。
就算陈飞扬相貌也颇为出众，但是跟她站在一块儿，还是会让大部分人有这种感觉——“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够泡得到她！”
“常宽。”
陈飞扬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为双方介绍，“这是桑语儿，我同学。”
桑语儿只顾着吃，呜呜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们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这几个混小子平时可不会来拜神，他们的生活态度跟姐姐陈莹类似，能够有睡懒觉的机会，就绝对不会错过。
“哦，我们在庙会搞了个虚拟战甲格斗大赛，现场直播来的！”
常宽得意洋洋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块大白布屏幕，果然上面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战甲单挑。
这倒是成功地吸引了桑语儿的注意力，她眯起眼睛窜到前面瞧了一阵，但很快便索然无味。
这是战甲传说游戏。
虽然是三四阶战甲的战斗，但是技能运用呆板，设计模块也是固定的，只有有限的选择，在习惯了宇宙广域网上真刀真枪的测试之后，这种模拟已经很难让她动容。
“飞扬哥，你可不准上啊，我们这边十连胜有大奖的！”
胖子鬼鬼祟祟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要真有人赢了咱们可破产了……”
“你们这些家伙！”
陈飞扬轻轻用拳头捶他的肩膀，“又想坑钱了吧？我跟你们说，可不能真坑蒙拐骗，走了邪路！”
“那哪儿会。”
常宽摇头，这他还是比较有原则的。
这个格斗赛无非是个噱头，一旦有人要十连胜了，就找几个厉害的，或者他亲身上阵去阻止，只要对方挑不过他，那他就不会付出赌金。
在机器或者程序上弄鬼这种事，他还不屑于一干。
“那就好。”
陈飞扬瞧了一眼激烈的战甲战斗场面，笑了笑，正要转头离开，忽然从后台窜出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子，拉住了常宽。
“宽哥，不好了！前面有个家伙厉害，小叶子顶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旁边音箱之中传出咔啦一声巨响，屏幕之上，一头青色的巨大机甲，竟然是被对手硬生生撕成两半！
“他……八连胜了！”
报信的小子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