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和杜若在外面玩了半个月。
——带着只黑蜘蛛。
回麦城的当天，杜衡和黑蜘蛛说:“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家吧，下次我出来，我会去找你的。”
黑蜘蛛用石头在地上摆了个爱心。
杜衡赶紧起身，佯装没看到，踢飞了一颗石头，和它说了再见，把手递给杜若，和她走了。
黑蜘蛛在原地转了几圈，慢悠悠地爬回了老巢。
这朵花花不但丑，还没情趣，算了算了，此处不留蛛，自有留蛛处。
……
“它好丑。”
回到麦城的杜衡嘟囔说。
杜若捏了捏他的脸，无声说:
在蜘蛛里来说，它算是只好看的。
杜衡‘切’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无视掉四周的观众，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二人离开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到处都布满了灰尘。
杜衡接了两桶水，提上提下，把家里都擦洗了一遍。
人类建立起新城市后，就开始种地耕田，米粮蔬菜水果，如今全都有卖。
杜若在厨房里，发现之前买的蔬菜和水果都坏了，但还有米和一些花生。
她煮了花生粥，杜衡洗了手来，吃了两大碗，抱着肚子说还是人饭好吃。
人饭。
那之前吃的是蜘蛛饭么？
杜若想着，看见杜衡的嘴边有一粒米，伸手去抹了，抽回手时，故意擦过他的唇瓣。
看着他的脸涨红，杜若心满意足地收起碗筷，回厨房去洗。
几分钟后她出来，就看杜衡嘴里哼着歌，在擦地板。
盯着他翘起的屁股看了一分钟，杜若喝了半杯水，出门去见首领。
回来时杜衡没有戴帽子，现在他有一头粉色头发的事，应该都传开了。
……
叩叩。
“首领，是杜若。”
“进来。”
秘书打开门，对杜若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若对她微微点头，踏进门里。
“杜若来了，我正要让人去叫你。”
身后房门‘咔哒’一声关上，杜若走到首领面前，从怀里取出几张纸。
是她煮粥的时候写的。
首领看着纸，“这是什么？”
杜若打开第一张。
-小衡的水系异能是攻击性的。
首领变了脸。
杜若打开第二张。
-他放的水有强烈的腐蚀性，您不是想研发水弹么？只要异能者用异能裹一滴水，装进枪里，就是最好的水弹。
首领:“这……”
杜若打开第三张。
-据我所知，如今全球范围内，只有小衡的水系异能是腐蚀性的。
首领眸光微沉。
水系异能者放出来的水，比一般的水清甜，若是……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杜若看了她一眼，打开第四张。
-小衡放出来的水，不需要异能，变异怪物只要沾到一滴，都会受重创。
首领脸色骤变。
不需要异能……
就是说普通人也可以用。
若是研发出一种水弹，内里装的是杜衡放出的水，哪怕是普通人开的枪，也一样能击杀变异怪物。
首领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抬头看着杜若的眼睛，爽快道:“条件。”
杜若翻开第五张纸。
-我来做继承者，小衡不喜欢有人盯着他的头发看，讨论，更是不可以。
首领大笑，“好！”
她没有孩子，一直属意的继承人，本就是杜若。
至于让大家闭嘴，很简单，就说杜衡的头发上有毒好了，碰到了就要死。
这一局，她双赢。
杜若走出首领的别墅，看见西边的太阳，眼里快速划过一抹锋芒。
她没有告诉首领，在十天之前，杜衡就会将水凝为冰刀。
小小的一把冰刀，可以挥可以砍，可以丢出去。
只要被它划破一点皮，就会死。
这是杜若教给杜衡的底牌，除了二人，谁也不知道。
敢告诉首领那些关于杜衡的事，杜若自然是不怕她起别的心思。
她只要这麦城里的人，都闭上嘴，不对杜衡的头发和瞳色多说一个字。
至于继承者的位置……
杜若想要的，只是下次杜衡出去玩够了回来，第一时间就有人给他开门。
……
如杜若所预料的那样，她带着杜衡出门买菜时，城中的人看到杜衡的头发，都低下头去，一眼都不敢看。
杜衡走到一半，看见大家的动作，悄悄舒了口气。
他上初中时，听老师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类发明了一种叫染发膏的东西，可以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
但进入新世界后，或许是天上那两个月亮的影响，那些东西对人类来说，都变成了剧毒。
渐渐的，人们就以黑发为美了。
杜衡高一的时候，见过一个头发枯黄的男孩，被人推到墙角，骂丑八怪。
所以杜衡也很怕。
怕大家冲上来骂他丑。
但是今天出门，好像都没人看他，杜衡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
杜若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想等红月消失，白月落下，太阳升起的那一天，染发膏将不再是剧毒。
但那时，杜衡的粉色头发也将不再是异类。
·
晚上吃完了饭，杜若从杜衍的书架上找了一本书，拿到床上和杜衡看。
杜衡在被丢进人体实验室前，刚读完高三，杜若打算送他去读大学。
反正就在城里。
“……”
看着已经睡熟的杜衡，杜若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了五分钟。
果然对有些人类来说，没有比看书更催眠的了。
睡了一觉醒来，还是黄昏。
杜衡揉了揉眼睛，迷瞪了两分钟，看杜若还在睡，之前看的书放在床头柜上，看折页，已经看到一半了。
真厉害。
杜衡笑嘻嘻地扑到杜若身上，顺利将她吵醒，嚷着要亲亲。
杜若瞪了他五秒，感觉再来几次，自己也要有起床气了。
“阿若～”杜衡软乎乎地叫了声，轻蹭着杜若的鼻尖撒娇，“你亲亲我嘛。”
杜若叹了口气，捧着他的脸颊，如他如愿，吻上那两片唇。
杜衡成年不久，最是冲动的时候，没一会儿就得寸进尺，想要杜若抱抱。
杜若勉强冷静下来，按住他的后脑将那张时而可爱、时而调皮的唇堵住。
望着杜衡的眼睛，杜若脑海里浮现起他死在自己刀下时的样子，心脏骤然紧缩，疼得她一瞬间红了眼睛。
“阿若？”
杜衡目露担忧。
‘无事。’
杜若退开一点，捧着他的脸，缓慢地说:‘小衡，我要是杀了你，你会不会恨我，我道歉的话，可以原谅我么？’
杜衡看懂了她的话，却不懂里面的意思，但他想了想，被阿若杀掉，那应该是他不听话了，不乖了，做了坏事。
可是阿若又道歉了。
杜衡笑起来，“听到对不起，就要说没关系呀，我一定会原谅阿若的。”
杜若怔了怔，往前抵上他的额头。
‘对不起，杜衡。’
杜衡嘟嘴亲了她一下，得意地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原谅你。”
‘小衡。’
“恩？”
杜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你了，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现在，你还愿意和我结婚么？’
不算长的一段话，杜若无声地说了快两分钟，怕杜衡看不懂，有些字就说了两遍，怕说错，有些字还说了三遍。
“愿意！”
杜衡毫不犹豫。
“百分百的愿意！”
他揽住杜若的肩膀，依然清澈明亮的眸子望着她，欢快无比地说:“我最最喜欢阿若了，第一次见就喜欢，下辈子阿若变成大蜘蛛，我肯定也会喜欢！”
杜若:“……”
变大蜘蛛就免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得是人。
杜若牵起杜衡的一只手。
她自做人开始，就一直活在无声的世界里，是杜衡闯进来，在里面留下了那许多调皮可爱的，珍贵难忘的声音。
‘杜衡，虽然我没有声音。’
杜若拉着杜衡的手按在胸口。
‘但你可以当，我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就是一声我爱你，心跳不止，呼吸不停，我对你的爱意不断。’
“……”
杜衡感受着掌下的心跳，喷到面上的湿润的呼吸，喜极而泣，反拽住杜若的手腕，将她的手也按到自己的心上。
“没关系，我有声音，我来替你说。”
杜衡弯了弯眼睛。
怦！
“阿若，你听到了吗？”
怦！
“你看。”
杜衡说:“我的心在说爱你。”
怦怦怦——！
完全乱了频率。
杜若笑了起来。
怦怦怦——！
是谁的心跳？
是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