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审前激战,阴谋将昭
溪水结冰的脆响在耳畔炸开时,我喉头涌上铁锈味。
暗金色视野里,山涧腾起的雾气都裹着血色咒文,那些盘旋在审判之地上空的阴云,正在把整片天空扭曲成倒悬的青铜面具。
";七杀锁魂阵。";包拯的虚影突然显现在冰面上,黑面獠牙的判官袍无风自动,";那七星对应的不是金丹,是七位判官转世。";
甄宏图突然抓住我后颈,掌心雷符烫得我脊骨发麻:";低头!";头顶掠过三道紫电凝成的锁链,擦着我发梢钉入山岩。
被击中的花岗岩瞬间化作脓血,腥臭味里浮着细碎的金丹残片。
";来得真快啊。";韩信半透明的身躯倚在松树上,银甲折射着朝阳,却在地面投下三道人影。
这反常的现象让我瞳孔刺痛——敌人连光线都能污染。
我们在血雾中疾驰,李仙子用青鸾尾羽织成的披风裹住岳飞。
那件法器每掠过一寸土地,都会在焦土上绽开青色莲花。
但追击者踏碎莲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裹着硫磺味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
";西南巽位!";孙武残魂突然暴喝。
我本能地甩出三道召唤符,赵匡胤的盘龙棍虚影与三支玄铁箭对撞,炸开的火星里显出一队黑甲骑兵。
他们座下战马的眼眶里跳动着金丹之火,手中陌刀刻满虎头铡图腾。
甄宏图的雷法在骑兵阵中撕开缺口,但更多敌人从地脉裂缝里爬出。
我看到某个骑兵统领掀起面甲,那张脸分明是三个月前死在妖兽口中的外门弟子。
";别盯着看!";李仙子甩出绸带缠住我手腕,";他们的金丹被炼成了阵眼,看久了会......";
她的话被金属摩擦声打断。
我右眼突然涌出滚烫液体,暗金色视野里,那些骑兵铠甲上的虎头铡纹路正在渗血。
每滴血珠落地就化作骷髅兵,转瞬间漫山遍野都是森白指骨扣动弓弦的声响。
韩信突然按住我渗血的右眼:";借主公瞳术一用。";冰凉触感中,整片战场在意识海里展开立体沙盘。
我看到七颗血色星辰悬浮在西北绝壁,每颗星都延伸出蛛网般的灵脉,而那些灵脉尽头......
";王铁匠的线索是饵。";我抹去鼻血冷笑,掌心浮现漩涡状咒文,";他们真正的阵枢在东南震位的地下暗河——包大人,劳烦你护住李仙子神魂!";
十二道惊雷同时劈落时,我拽着甄宏图滚进裂缝。
岳飞断枪撑起的屏障外,包拯的生死簿虚影正与虎头铡图腾对撞,迸发的冥火将天空烧出窟窿。
我们顺着暗河漂流,水流里漂浮的却不是鱼虾,而是密密麻麻的修士命牌。
";这是......监察司百年来的死刑名录。";甄宏图捞起一块命牌,上面朱砂字迹突然化作血手抓向他咽喉。
我并指斩断血手的瞬间,暗河尽头传来铁链拖拽声。
八千阴兵列阵在前。
他们脚下踩着用修士脊椎铺就的白骨桥,桥头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持戟武士。
我看清他战戟上串着的七颗头颅时,血脉之力突然在丹田爆开——那正是七位判官转世的面容。
韩信虚影在此时凝实如生。
他解开发冠任由黑发披散,接过我抛去的虎符时轻笑:";汉军旧制,一虎符可调三万阴兵——主公且看好了。";
虎符落入暗河的刹那,整条地下河沸腾如煮。
无数锈迹斑斑的战车从水底升起,车辕上插着的";韩";字大旗卷起腥风。
韩信跃上首车挥动令旗,本该扑来的敌方阴兵突然阵型大乱——他们的方阵间隙里,不知何时钻出了数千持镰刀的农兵。
";这些是当年随我暗度陈仓的樵夫。";韩信在箭雨中从容布阵,";阴兵阵法最忌生气,而他们身上......";话音未落,农兵们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闪烁的灶火——那竟是百家灯火凝成的破阵真炎!
当青铜面具武士的戟锋指向我时,韩信令旗已挥出三道弧光。
农兵们唱着《大风歌》撞进敌阵,樵夫的柴刀与阴兵利刃相击,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整条暗河。
我借着火光看清武士面具下的脸,喉头猛地发紧——那分明是王铁匠年轻时的模样。
";破阵眼交给我。";甄宏图浑身浴血,掌心的雷纹已蔓延到脖颈,";但你要答应我,待会见到刘长老......";
他话没说完就被龙吟声打断。
我召出的赤霄剑虚影贯穿武士胸膛,青铜面具应声而裂。
但飞溅的碎片后,露出的是监察司正殿的盘龙柱——我们竟始终在敌人法器内部厮杀。
韩信突然抓住我手腕:";主公速退!";他银甲上浮现细密裂纹,那些农兵虚影正被无形的力量撕碎。
我这才惊觉暗河水位在疯狂下降,河床裂缝中伸出无数只裹着官袍的手。
";他们抽干了地脉灵气。";孙武残魂的声音在颤抖,";这是要......";
山崩地裂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当我在碎石雨中撑起屏障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韩信消散前意味深长的笑,以及暗河尽头缓缓升起的血色铡刀——那铡刀上的七星,正与我们怀里的七块判官命牌共鸣。
暗河尽头的阴影里,青铜面具的碎片正在重组。
刘长老抚摸着新生成的虎头铡图腾,指尖从某块刻着";韩";字的甲片上轻轻划过。
韩信消散时溅落的银甲碎片突然悬停半空,每一片都映出我渗血的瞳孔。
丹田里沸腾的血脉之力化作九条赤龙,顺着脊椎撞开天灵盖的刹那,我看到暗河尽头的血色铡刀上裂开七道金纹。
";韩将军留了后手!";我嘶吼着拍向水面,掌心漩涡咒文竟将正在消散的农兵残影重新聚拢。
那些持镰刀的虚影突然燃起青白色火焰,火光中浮现出韩信披甲执旗的背影。
甄宏图浑身雷纹已经爬上右脸,他吐着血沫大笑:";我就知道那老阴...咳...兵仙没那么容易退场!";话音未落,八千阴兵脚下的白骨桥突然塌陷,桥墩处不知何时钻出数百架青铜耧车——正是韩信暗度陈仓时改良的播种农具。
刘长老的咆哮从血色铡刀后传来:";区区草木之器......";他话音突然扭曲,那些耧车翻起的土浪里,竟涌出成千上万株血红色的粟米。
粟穗炸开的瞬间,漫天都是裹着铁锈味的孢子,沾到阴兵铠甲立刻疯长出带倒刺的藤蔓。
";这是当年楚军粮仓里的噬金黍。";韩信的声音在孢子雨中时隐时现,";沾染兵戈煞气就会......";
他话没说完,整个地脉突然剧烈震颤。
我拽着甄宏图跃上耧车,看见那些藤蔓缠住的阴兵正在融化,铁甲化作赤红汁液渗入地缝。
暗河水位暴涨,裹着青铜碎片的浪头里,七块判官命牌突然自动拼成北斗形状。
";就是现在!";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融合了赤龙血脉的精血染红命牌。
包拯的虚影在血光中暴涨三丈,生死簿哗啦啦翻动间,竟从我们怀里的监察司命牌中扯出七百道冤魂。
甄宏图的雷法化作电网兜住冤魂,李仙子突然撕开青鸾披风:";以魂为引,破障!";无数青色羽毛裹着冤魂撞向血色铡刀,七星命牌与铡刀上的金纹严丝合缝地对撞。
天地间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暗河两岸岩壁剥落,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修士尸体——这些尸体掌心都攥着带血的虎头铡碎片,显然都是这些年失踪的监察司执事。
";原来阵眼是监察司自己!";我后颈发凉,终于明白王铁匠线索里那句";灯下黑";的含义。
正要提醒众人,脚下突然传来韩信留下的最后一道神识:";主公看那铡刀倒影!";
七星命牌嵌入处的裂缝中,隐约可见刘长老正在掐诀。
但他背后悬浮的并非虎头铡本体,而是七枚滴溜溜旋转的青铜骰子——每个骰面都刻着监察司长老的相貌。
";好个偷天换日!";我并指划开手腕,以血为墨凌空画出《大风歌》残谱。
这是当初韩信在农兵魂魄里留下的暗门,沾染我的血脉之力后,那些消散的耧车虚影再次凝实。
甄宏图突然按住我肩膀:";借你龙气一用!";他脖颈上的雷纹竟顺着我的血脉侵入丹田,炸开的雷光中,九条赤龙同时发出痛吼。
但下一秒,赤龙缠绕的雷球已经轰入骰子阵。
刘长老的惨叫被青铜碎裂声淹没。
血色铡刀崩解成漫天铁雨,我们怀里的命牌突然飞向七个方位。
包拯的生死簿虚影铺展成十里黄泉路,七百冤魂踩着监察司众人的尸体走向轮回。
当最后一道冤魂消散时,暗河尽头升起白玉台阶。
台阶尽头是巍峨的审判台,但台前跪着的石像却让我们毛骨悚然——那正是摆出谢罪姿势的现任监察司首座。
李仙子的青鸾羽衣突然自燃:";审判台的问心镜被污染了!";她指着石像瞳孔里蠕动的黑雾,";那些不是心魔,是......";
她的话被台阶崩裂声打断。
我伸手去抓甄宏图,却摸到满手冰碴。
审判台在眼前扭曲成巨大的青铜鼎,鼎身饕餮纹正在吞噬白玉台阶。
更可怕的是鼎耳处拴着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系着本命灵牌,而属于我和甄宏图的那两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韩信残留的最后一点灵光没入我眉心:";主公切记,阴兵过境处,必有活人牲......";
他未尽的话语化作冰凉的金戈之气沉入丹田。
我强压住翻涌的气血,发现审判台周围散落的青铜碎片正在重组。
那些碎片上映出的倒影里,刘长老破碎的面具下......赫然是监察司首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