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视线牢牢锁定了屏幕上那个，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他的段明薇。
两人隔着屏幕对视，都明显地愣了一下，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下一秒，段明薇率先移开视线，神色有些匆忙地站起身，避开镜头：“啊……念念你们先聊，我去倒点水。”
说完便起身走开了。
舒念把镜头转回来，有些困惑，小声嘀咕：“咦？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陆尧看着瞬间空掉的画面，他哀怨地看向顾淮，用眼神控诉。
你看吧我就说。
顾淮给了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用口型无声说了句急什么。
陆尧撇了撇嘴，率先走出了办公室大门，把空间留给了视频两端。
顾淮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屏幕，看着舒念，低声问：“今天课程多吗？”
“还好。”
舒念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段明薇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他们俩怎么回事啊？感觉怪怪的。”
顾淮看着舒念这副八卦的小模样，有点想笑，也配合地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解释：“没什么，就是某个以前不开窍的人，现在终于知道着急了。”
舒念听了，立刻心领神会，对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
在追求段明薇这条路上，陆尧确实是任重道远啊。
毕竟，他自己种下的因。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
挂断视频后，舒念起身去厨房，发现段明薇还站在料理台前，手里拿着水杯，眼神放空，水早已溢了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薇薇！”舒念赶紧上前关掉水龙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段明薇猛地回神，看着满台面的水渍，有些手忙脚乱地找抹布：“啊……对不起念念，我走神了，不是故意的。”
舒念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叹了口气，帮忙一起收拾。
打理干净后，她拉着段明薇出门，沿着多瑙河畔散步，吹吹风，想让好友换换心情。
晚上回到家，两人洗漱后躺在一张床上。
黑暗中安静了一会儿，舒念斟酌着开口：“薇薇，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陆尧……到底是怎么想的？”
段明薇身体僵了一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想法……好困，我们睡觉吧。”
“别这样，”舒念侧过身面对她，“你总不能一直逃避自己的心，之前在国内，尤其是那次……之后，我看你们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你明明也是在意的。”
段明薇沉默了很久，久到舒念以为她真的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念念，我好像，总是没办法真的相信他是认真的。”
她翻过身，平躺着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继续倾诉。
“我太了解他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是那样，对什么都有点三分钟热度，感情的事更是……身边的女孩子换来换去，从来没见他对谁真正上心过。”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害怕……我怕他现在对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如果我认真了，他却还是老样子，那怎么办？到时候不仅我们尴尬，两家人也会尴尬，我……我有点输不起。”
她顿了顿，声音也越来越小。
“所以，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有点喜欢他之后，我反而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想躲远点。”
布达佩斯的夜晚安静下来。
舒念能体会段明薇的矛盾和不安，但感情的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知道自己最多只能给些建议，最终的选择还是要段明薇自己来做。
她拍了拍段明薇的肩，“如果现在真的理不清，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先放一放，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让你清楚自己的心意，也能让你有机会，看清楚陆尧到底是不是真的变了。”
段明薇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听进去了。
舒念看着她依旧闷闷的样子，故意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同仇敌忾的语气，开始数落起来。
“要我说，都怪陆尧那个家伙，以前对感情那么不认真，吊儿郎当的，现在知道着急了？活该！”
段明薇先是一愣，随即被舒念这样子惹得笑出声来，心里的郁结似乎散开了一些，也忍不住跟着小声附和了一句：“就是…太讨厌了。”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夜晚的沉重气氛总算轻松了不少。
国内，清晨。
陆家餐厅里，陆尧正和父母一起吃早餐。
他拿着勺子，刚舀起一勺粥，突然毫无预兆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坐在对面的陆母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陆尧揉了揉鼻子，闷声说：“没事，妈，可能谁在念叨我。”
陆父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报纸，语气听不出喜怒：“昨天晚上，是和顾淮一起吃的饭？”
“是啊。”陆尧点头，不知道父亲怎么突然问这个。
果然，陆父下一句就开始了熟悉的训导。
“你就不能多跟顾淮学学？人家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又拓展了新合作，这么好的榜样在身边，你不知道把握机会多请教请教？整天就知道瞎混！照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别没几年就把家底给败光了。”
陆尧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无奈地揉了揉耳根，连声应和：
“知道了知道了，爸，我这不是已经在努力学了吗？再说，我也不至于那么败家吧……”
一旁的陆母一向溺爱儿子，见状连忙打圆场，给陆尧夹了个煎蛋。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孩子知道上进就行了，总得给他点时间慢慢来嘛，哪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陆父不满地哼了一声，视线扫过陆尧：“你就仗着你妈宠你吧。”
陆尧偷偷撇了撇嘴，不敢顶撞父亲，只好歪过头，冲着自己母亲方向，飞快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陆母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逗得想笑，又强忍着，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