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
浴室里。
女人握着牙刷手柄,横向划拉两下。
转头看了眼男人,又回头看着镜子,手上动作又接着划拉几下。
如此循环了三四次,最后吐出嘴里泡沫,看着男人:“蔡思明,为什么我刷牙,你也要进来刷?不嫌挤吗?”
“你那边浴室里会有点挤,我这边大,两个人也可以并排一起刷。”男人直接吐出泡沫,漱口。
身体笔直的站在那,等着女人刷完牙齿。
潘宋沁抬头看向镜子,男人嘴角带着泡沫圈,自己嘴里塞着牙刷,嘴边也同样挂着泡沫。
弯腰低头吐出泡沫,漱了个口,再次抬头看看镜子。
女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出来。
见她刷好了,蔡思明拧开水龙头,把泡沫清洗掉,再重新放了水,毛巾扔进去溅湿。
看女人伸着小手去扯她自己的毛巾,上前阻止她:“拿什么毛巾,跟我用一条吧。”
说着拧干毛巾,跟早上一样,按住她的头,把脸擦了个干净。
放开后,瞧见她泛红的小脸蛋,呵,还是有点可爱。
对于神经明的做法,潘宋沁是非常讨厌的:“蔡思明,你真的病得不轻啊。”
“我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瘫痪在床,用得着这么伺候我吗?”
“脸都帮我擦了,下次是不是还要给我洗脚了?”
“怎么?你想啊?你想的话坐床边,我提水过去给你洗脚。”男人咧着嘴角,调侃她。
翻了个白眼后,女人轻声骂了一句:“神经。”转身离开。
打开衣柜,被子拿到一半,又重新塞了回去。
瞥了眼大床,走到床边把她自认为很脏的床单被套收拢。
嘴里碎碎念着:“这么久没回来睡了,床单也不知道换一下,就这样直接躺上去,一点卫生意识都没有。”
“人家霸总还知道有个洁癖,你是一点洁癖都没有。”
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伸手帮忙拆开枕套,对上她说的话:
“该洁癖的地方洁癖,不该洁癖的地方不用洁癖。”
手上动作不敢怠慢,担心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女人数落没有眼力劲。
被单全部收拢在手里。
潘宋沁抬头问他:“那什么是该洁癖的地方,什么是不该洁癖的地方?”
蔡思明把她手里的被单接过去,说的轻松:“这种床上的被单枕套就是不该洁癖的地方,脏一点没关系。”
“有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就要学会洁癖。”
“哦。”音调转了个弯,第三声。
他说的鱼龙混杂的地方,女人大概知道一点,不过她的印象中,那种洁癖,多多少少跟桃色花边搭在一起。
再瞧瞧男人的脸,嗯,还行,搞出点饭后娱乐八卦给别人谈也是正常。
就是自己命苦,到现在都没吃到瓜。
问又不敢问,一问又得看他脸色,不仅如此,还得无端端被他吼一句。
“怎么?哪里有问题?”
那双愚蠢的眼神,又露出八卦的味道,嫌弃的表情展现在脸上。
男人恨不得直接弹她脑壳,一天天的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
去厂里叨叨一整天了,回家还不让脑子休息休息,整天胡思乱想着。
她轻叹口气:“哦,没什么,把被单扔洗衣机里打了吧。”
站在阳台上,看着洗衣机启动,女人又拿起拖把去房间里拖地。
有些人就是这样,要么懒得不动,一动就觉得哪哪都脏。
哪怕将近夜里十二点了,也要把自己认为脏的地方全部擦干净,这样才能安心入睡。
潘宋沁就是属于这种人。
有时候是大晚上整理整理衣柜,有时候大晚上挨个擦干净家里的每个角落。
不过也就勤劳那么一天,过后,就会一直偷懒,除了地面,地面每天都会拖。
看她拿着拖把进房里,蔡思明大手一伸,握住手柄:“别拖了,赶紧睡觉,明天我来干。”
“哎哟,蔡思明,你要是会干的话,也不用你姐过来帮你理家务了。”嫌弃的嘴脸挂在脸上。
拖把一落地,又瞎叨叨起来:“蔡思明呐,我算是看清楚了,我倒的不是八辈子血霉,我倒的是八十八辈的血霉啊。”
“欠你钱,欠你人情,一样样的,越欠越多。”
“照顾凯凯,照顾你,还得照顾你妈,帮你洗衣,帮你拖地,现在帮你洗被单。”
嘴巴说个不停,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顿。
房间里拖好,退出来,拖客厅里的地面。
男人站在她身边,脚步跟随她移动,默默听着,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眉眼弯弯,非常温和。
一分钟后,站直身体,胳膊肘靠在拖把手柄上。
女人问他:“哎,蔡思明,我上辈子是不是跟你家签了死契,活还没干完就嘎了?”
“所以这辈子又遇到你,当牛做马的给你当丫鬟?”
“潘宋沁,你不想干就直说,明天我找家政过来。”男人皱下眉头,这嘴瞎叨叨永远把事情往歪的地方说。
拿起拖把,女人又弯了弯腰,重新拖着地:“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这个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进进出出,你——对我来说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听到例外中的例外,蔡思明极力压制住内心喜悦:“嗯,这点做的非常好。”
“好什么呀?”她不悦地反问。
转头看到男人非常碍眼的表情,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是看着自己干活开心?看着自己受虐开心?还是看着自己当丫鬟似的而开心?
突然心底的怒气油然而生,拖把直接甩到男人手里:“还傻愣愣的站着干嘛?”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自己家的客厅还让我拖?”
“老半天了也不知道接手过去自己拖,非要让人说一顿才甘心。”
握紧了手里的拖把,蔡思明双眉微蹙:“潘宋沁,你让我拖地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地说我没有眼力劲。”
女人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没有眼力劲的男人,她是十分看不上的:
“你本来就是没有眼力劲的男人,到现在都没改变。”
“老半天了,卧室里都拖到客厅了,还跟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拖地。”
“稍微有点眼力劲的男人,我一拿起拖把,他就会自觉地把活抢过去做了”
听着她的数落,男人深吸口气,态度诚恳地回应着:“好,我知道了,下次会照你说的做。”
“什么人呐,笨成这样子,眼力劲还得别人教,这些不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吗?
听着数落的声音,看着回房的背影,蔡思明忍了又忍,弯了弯腰慢慢拖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