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钟，一切收拾停当。夕阳的余晖给江城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薄纱。
柳熙然果然不负众望，以全胜战绩夺得了第一名。虽然校级的奖励颇为“务实”——一张轻飘飘的奖状，以及为所在学院贡献的二十分积分，外加一个通往省赛的宝贵名额。
说实话，有些寒酸，夏禹他们运动会第一名还给个本子呢。
母女俩走在前面，叶玉玉看着手里的奖状，笑着逗她：“要不要把这奖状拿回去，找个最显眼的地方贴起来？就贴在客厅墙上怎么样？”
柳熙然立刻撒娇般地扑过去，作势要抢：“妈！哪有把奖状贴家里的嘛！多不好意思！”
母女俩笑闹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气息。
随后，叶玉玉看了看时间，说道：“行了，我把你俩送回去就得走了，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夏禹点头表示理解。
柳熙然则挽住夏禹的胳膊，毫不避讳地往他身上一歪，对叶玉玉说：“妈，那我们回我那边吧，我换洗衣服都在那儿，而且...想好好洗个澡。”
运动后的黏腻确实需要彻底清洁。
夏禹也顺势点头：“妈您去忙吧，熙然这边我来照顾。”
将两人送到柳熙然和唐清浅在江城的住处楼下，叶玉玉便驱车离开了。目送母亲的车汇入车流，两人转身上楼。
一进家门，柳熙然就哼着不成调的、欢快的小曲，踢掉鞋子，赤着脚丫，直奔浴室，心情好得几乎要飞扬起来。
夏禹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扬声问道：“等你收拾好，我们出去吃？”
既然柳熙然之前说了所谓的“庆功宴”，自然应该是出去吃才算是丰盛。
浴室里水声还未响起，传来柳熙然带着笑意的回答：“在家吃！冰箱里有肉有菜，你看有什么就做什么！”
那语气，俨然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小得意。
夏禹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庆功宴在家吃？还是他来做？
他倒要看看，这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城的春日，一旦放晴，温度便攀升得很快。此刻虽是傍晚五点多，夕阳还未完全沉落，橙红色的光芒透过窗户，将小小的客厅切割成明暗交织的温暖空间。
夏禹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冰箱里果然食材充足，显然是早有准备——要么是之前唐清浅和柳熙然刻意买过菜，要么就是...柳熙然一个人准备的。
但是俩姑娘平日里都不下厨..买这么多菜的可能性不高。那只能是柳熙然一开始就备好的。
昨日倒是打开过冰箱，却没有动用冷藏区，没有注意到这里。
他拿出需要的肉和蔬菜，在水龙头下细细冲洗——肉被冻得实在，不过家里有微波炉，倒也方便。
等待的间隙，夏禹备菜，切菜的笃笃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打开抽油烟机，准备开火，心下却思考晚饭做什么最能庆祝。
就在他刚把油倒入锅中，准备煸香葱姜的时候——
一个温软的身躯，带着沐浴后清新湿润的水汽和独特的馨香，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贴了上来。
夏禹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条带着沐浴后微凉湿意的手臂，如同柔韧的藤蔓，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紧接着，一个带着潮气的、毛茸茸的脑袋，便依赖地靠在了他的背脊上。
那件他眼熟的、属于她的墨绿色真丝睡裙，薄薄的布料根本无法阻隔来自她身体的柔软触感和温热体温，正紧密地贴合着他的后背。
“唔...好香啊...” 她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透过他的衣衫传来，带着沐浴后的松弛和一点点慵懒的鼻音，像只撒娇的猫咪。
不对...
一股微妙而危险的信号倏地掠过心头。
难不成，这顿庆功宴...“饭”是幌子，“庆功”的部分，落点是在...
不对不对。
他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这个过于“唐清浅式”的猜想。眼前的人是柳熙然，是那个牵手都会脸红，被调侃几句就恨不得钻地缝的柳熙然。
她的思维模式直来直去，所谓的“庆祝”，大概率就是字面意义上，一起吃顿饭，分享喜悦，至多...也就是比平时更黏人一些。
“先出去，厨房里油烟大，”他微微侧过头，试图用平常的语气掩饰方才那瞬间的失态，“给你这宝贝睡裙染上油污就麻烦了。”
“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身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气鼓鼓的意味，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也收紧了些，像是在抗议他的“冷漠”，“是...是不好看吗？”
这带着点委屈和执拗的质问，轻轻戳破了他脑中那些过于复杂的推测。是了，这才是柳熙然。
夏禹紧绷的肩线悄然松弛下来，“咱俩一起挑的，当然好看，”他语气放缓，试图安抚她敏感的小情绪。
“当时在京城挑的时候，满心欢喜...结果后来出了那么多事情，一直都没机会穿给你看...” 小姑娘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时过境迁的怅惘和不易察觉的委屈，“现在...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当时一切刚刚摊牌，柳熙然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穿上问众人这样穿的好不好看，而且..她想先单独穿给他看，正如此时。
夏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这个动作让她不得不稍微松开了环抱，但依旧贴得很近。映入他眼帘的，是刚刚沐浴过的柳熙然。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很显然刚刚洗澡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睡裙，有几缕调皮地黏在她光洁的脖颈和锁骨上。
那张素净的小脸被热水蒸得白里透红，嘴唇是天然的、饱满的嫣红色。墨绿色的睡裙衬得她身材更加傲然，V领的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丝质面料柔软地勾勒出她年轻而美好的身体曲线。
裙摆之下，是一双笔直光洁的小腿和同样赤着的、微微蜷缩着的脚丫。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抽油烟机的轰鸣声，此刻仿佛成了他们之间心跳声的背景音。
“懒得吹嘛...”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而且，想让你帮我吹。”
这话里带着明目张胆的依赖和撒娇。
他无奈地低笑一声，关掉了灶火。锅里的油尚且温着，菜还没下锅，但这显然已经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映着窗外夕阳的碎光，也映着他的身影。那眼神里有得逞后的狡黠，有毫无保留的亲昵，还有夏禹误解的、混合着期待与羞涩的紧张。
“所以，” 夏禹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最后定格在她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这就是柳运动员赢得冠军后，想要的‘庆祝’方式之一？用一个湿漉漉的拥抱，打断厨师的工作？”
柳熙然被他看得脸颊更红，却强撑着理直气壮的模样，微微扬起下巴：“不行吗？奖杯是没有，但冠军本人站在这里了，难道...不值得一点特别的奖励吗？”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我赢了所以我最大”的可爱蛮横。
夏禹眼底的笑意加深，他伸出手，没有先去拿吹风机，而是用指背轻轻拂开她黏在颈侧的一缕湿发，指尖感受到她肌肤温热而湿润的触感。
“值得。” 他认真地回答，“当然值得。我们的冠军，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
他的承诺，彻底取悦了眼前的小姑娘。她像只被顺毛抚摸的猫，满足地眯了眯眼，再次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这次是结结实实的正面拥抱。
“夏禹，” 她闷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有个更好的开始——全胜的战绩，省赛的门票，父亲的肯定，甚至..
叶玉玉对自己身份的承认。
“我知道。” 他环抱住她，手掌在她背后湿漉漉的发丝上轻轻抚过，“我都看到了，我的冠军，在场上闪闪发光。”
“那...” 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们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好好庆祝，好不好？”
夏禹思忖一下，哦..应该说的是指晚饭。
“那我可要认真了。”夏禹轻笑，“当然在这之前，还是先给你吹头为重。”
夏禹的话让柳熙然脸颊上烧起来，随后转身往外走。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芒透过窗户，恰好笼罩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定格成这个春日傍晚，温暖旖旎的画面。
而晚餐，似乎可以稍晚一些再继续，甚至..包括一张早就该被预定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