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凡站在高台边缘,手里那张规划图还没收起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刚铺好的青石板路上。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小孩跑远的背影,嘴角微微动了动。
“喝茶是不错。”他轻声自语,“可茶要等人吃饱了饭,才品得出香来。”
他转身飞向鸿蒙世界内的另一个新城,速度不快。叶灵珑跟了上来,怀里抱着一叠玉牌。身后不远,陈浅宁、游以初、白玉霜等人也陆续跟上。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个新城的城外还有人没进城。
那些人不是不想住进新城,而是不敢信。
几百个衣衫褴褛的人蹲在城墙外的土坡上,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壮年汉子。他们望着新城的方向,眼神空茫而迟疑。有人手里攥着半块干饼,舍不得下口;有个女人抱着发烧的孩子,嘴唇干裂,脸色发青。
“那是真房子吗?”一个老头喃喃道,“我活了六十多年,没听说过一天之内盖起八座城的。”
旁边的人摇头:“怕是幻术吧?等我们一进去,脚下塌陷,掉进陷阱里。”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沉默了。
就在这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北区空地上。柯小凡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兜里,神情淡然,像极了串门闲逛的邻居。
“房子是真的。”他说,“你们蹲在这儿吹风,不如进去睡个安稳觉。”
没人动。
柯小凡也不恼。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下一瞬,千座白墙青瓦的二层小楼拔地而起,整整齐齐排成街区。每栋占地二百平,带院子,门窗齐全,屋顶还冒着热气——那是刚通上的暖气管道。
“这回呢?”他问。
人群顿时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的天……这是神仙手段!”
“我摸到了!墙是硬的!砖是实的!”
几个年轻人冲过去,用力拍打墙壁,又跳又叫。一位老太太颤巍巍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门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柯小凡没有停手。左手一挥,地面如浪翻涌。百亩良田一块接一块铺展开来,沟渠分明,水源自灵河引来,汩汩流淌。土壤泛着淡淡的光晕,灵气浓郁得凝成细雾,浮在空中。
“每人一百亩。”他说,“围好了,谁也抢不走。”
叶灵珑上前一步,翻开名册:“第一批安置名单共一万三千二百二十六人,按户籍分片区入住。现在开始发地契。”
她念一个名字,便有人上前领取玉牌。那玉牌刻着姓名与地块编号,一入手便微微发热,自动认主。
轮到一位老农时,他扑通跪在地上,双手颤抖,不敢接。
“天上不会掉馅饼吧!”他声音发抖,“我年轻时偷过一口粮,被吊在村口三天。这种好事……是不是要用命还?”
全场寂静。
柯小凡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你不用还命。”他说,“你只要好好活着,种好你的地就行。”
他握住老人的手,将玉牌放进对方掌心,然后扶着他缓缓站起,一步步走进新房。
“这屋子归你。”他说,“子孙后代接着住,永不收回。”
老人腿一软,跌坐在门槛上,嚎啕大哭。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红了眼眶。
众女开始分发物资包。每个包里有五斤灵麦种子、一套铁制农具、十枚鸡蛋苗、两只小鸡崽,还有一块净水符阵——插在地上就能净化水源。
“明早就可以下地。”陈浅宁对一对年轻夫妻说,“所有收成全归你们自己。”
“真的?”男人愣住,“不交租?不上税?”
“这里没有租,也没有税。”游以初笑着说,“只有劳动和收获。”
白玉霜帮一位拄拐的残疾老人把行李搬进屋。那人嘴里不停念叨:“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地……”
“你现在有了。”白玉霜拍拍他肩膀,“明天我教你们用灵水灌溉。”
孩子们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尖叫着冲进田里,打滚、翻跟头、互相泼水嬉闹。有个小男孩趴在地上闻泥土味,猛地抬头喊:“爹!这土会发光!”
青年男女相视一笑,开始清扫院子,准备炊具。有人找来木板钉床,有人挖灶台,烟囱很快冒出了第一缕炊烟。
柯小凡站上田埂,静静看着这一切。
“我不是神仙。”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我不收香火,也不听祷告。我只是看不得老实人受苦。”
他顿了顿:“你们的勤劳才是根本。我只是开了个头。往后的日子,每人屋内有三个月的粮食,剩下的靠你们自己双手了。”
没人跪拜。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不需要磕头。
但他转身欲走时,身后忽然响起齐声大喊:“恩公留步!”
柯小凡回头。
只见所有人站在自家门口,手里端着刚煮好的饭碗。有人碗里只有稀粥,有人碗里飘着几片菜叶,但他们全都高高举起。
“敬恩公!”
声音震天动地。
柯小凡笑了。他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吃饭吧。”他说,“吃饱了,明天才有劲干活。”
他带着众女往回走。叶灵珑落后几步,低声说:“你刚才那一套动作,像是早排练过的。”
“哪有排练。”柯小凡耸耸肩,“我只是想起我爹当年退伍回来,连个小卖部都要东拼西凑借钱开。穷人缺的不是力气,是机会。”
“那你现在给了他们机会。”
“不止是机会。”他说,“是尊严。”
两人走到高台前停下。万家灯火已经亮起,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家。这是之前核电站引来的电源,让这些刚进鸿蒙世界的人大为惊奇,经过众女告诉他们如何使用,及注意安全等事项后,才告一段落。
陈浅宁走过来,把手放进他口袋里:“累不累?”
“不累。”他说,“看着别人过上好日子,比我自己突破境界还痛快。”
“你越来越不像个修士了。”她笑,“倒像个村长。”
“村长也好。”他说,“不是村长也罢,他们安居乐业才是我需要的。”
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一个小女孩追着萤火虫跑进田里,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追。她爹在后面喊:“慢点跑!别踩了我的秧苗!”
没人真的着急。
因为土地足够多,日子足够长。
柯小凡望着那片发光的田野,忽然开口:“你说,十年后这些孩子会不会记得今天?”
“不一定。”陈浅宁说,“但他们一定会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挨饿的。”
他点点头。
房子有了,田有了,人心也稳了。
接下来的事,该由他们自己做主了。
他正要迈步,忽然听见一声稚嫩的喊叫。
“叔叔!我的鸡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