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京市另一头的楚家。
还真让舒糖说着了。
屋内氛围非常紧张。
楚部长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在给楚明珠下最后的通牒。
“别说正月十五，你要是一直没有相中的，你妈就是给你安排到毕业那天都行！”
距离毕业还有三个半月。
楚明珠掐指一算，一百多个适龄青年，她家老楚也是下了血本了。
然而——
没用。
“我不去。”
楚明珠拒绝得比她爸的通牒还果断。
反正应付相亲这件事，她已经习惯了、
很有经验。
顶多挨几句骂。
再不然，就是隔三差五回家应付一下装病的老楚。
没什么新鲜花样。
楚明珠抬腿上楼，“爸，我最近公司忙，您别闹了。”
“您要是实在看不惯我在家里晃悠，我出去住也行。”
“你敢！”楚部长气的站起来。
绕着茶几走了两圈，一时间有点忘词。
最后还是被老伴挤眉弄眼提醒了一下，才想起来接下来要说啥。
“这次容不得你不去。”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次是在通知你。”
“工作和相亲你要么都要，要么就都别要了。”
新招数。
“啥意思？”楚明珠上楼的脚步一顿。
楚部长哼了一声，看过去，“意思就是，你如果不乖乖听我话去相亲，你那什么创业公司，你也别干了。”
“我明天就告诉方秘书，让她把你档案直接从学校调到我这边……”
上级单位有权利直接跟学校要毕业生的档案。
楚明珠也毫不怀疑她爸真干得出来。
立马：“别！”
她深吸一口气，妥协，“行，我去，您安排吧。”
“但是先说好，包见不包成。”
楚部长黑着脸，没应。
“先见再说！”
-
于是这事就在楚部长的威逼利诱下，就此定下。
相亲流水席定在了初五晚上。
宁安路九号的一家小饭店。
楚明珠到的时候，座位上，第一位出场男嘉宾已经在等了。
衣冠楚楚，看着还挺像个人的。
看见楚明珠进门，那男同志从座位上起身，“楚同志。”
声音也还行。
楚明珠微微一颔首。
然后这才看清，这个男同志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大褂。
“你这衣服？”
相亲穿这个，又是大过年的，是个人都会好奇。
于是楚明珠顺嘴就问了。
要是早知道好奇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楚明珠保证，她当时绝对不会多这么一句嘴。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
“啊，你说白大褂啊。”
男人像是就在等着楚明珠提问一样。
在她问完之后，超绝不经意地抖了抖衣领，“我刚从实验室直接过来的，衣服就没来得及换。”
“哦，介绍人没跟你说吗？我是医学博士，研究免疫学的。”
好猝不及防地装逼。
“……啊。”楚明珠友好的啊了一声。
吴志斌礼貌地笑了笑，很有嘚瑟后的成就感。
问楚明珠：“听我妈说，你也是学医的？”
“不错，以后至少我们能有共同语言。”
“对了，方便说一下你的研究方向？”
家世相当的那一批适婚男青年，早两年已经被她见过一轮了。
所以这茬儿相亲，楚明珠本来就没抱什么遇见正常人的希望。
只是爱装，似乎也还能接受。
楚明珠礼貌回答：“啊，我是学药学的。”
她本意是想客气应付两句，然后换下一位。
结果，她客气，这男的倒是挺不客气的。
一听完专业，直接评价上了。
“药学？这专业没前途。”
楚明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吴志斌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下。
一脸的正义凛然，“抱歉啊，我说话直白了点，你可能不爱听，不过这是事实。”
“不知道介绍人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博士是在国外读的。”
“所以在国内外药品研发发展上，我最有发言权了。”
“从专业的角度上说，就你这个专业，毕业之后就是去医院药房里拿药的。”
……
“从专业的角度上说，我这个职业最擅长的就是一枪爆别人头。”
空荡的餐厅里，突然响起一道鬼魅般冷飕飕的声音。
跟吴志斌这话莫名呼应上了。
楚明珠：“……”
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循着声音看过去，想看看是哪位奇葩。
结果一看。
肖少安！
他也在相亲？
因为舒糖的缘故，两人之前见过几面。
这会儿突然在相亲席上见面，两人看彼此的眼神里，都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的苦命感。
“楚同志？”
吴志斌吸了口气，唤回楚明珠的注意力。
他厌恶地看了肖少安一眼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过没关系。”
“你专业虽然不好，但你如果想要成为事业型女性也好办。”
“咱俩结婚之后，只要你好好辅佐我的工作，到时候，出科研成果的那天，我可以在我的论文上奖励你一个二作的名字。”
呵，这是什么恩赐的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古代皇帝在封赏大臣呢。
楚明珠看傻子的眼神看过去，“谢谢你的奖励了。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需要对方提供什么呢？”
“用‘提供’这个词，就太世俗了。”
吴志斌摇头，眼神里混着轻视和不屑，“咱们都是国家的高学历人才，被你这么一说，婚姻怎么像是一场交易？”
又当又立。
楚明珠简直要被气笑。
真不知道她妈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奇葩。
偏偏奇葩是没有自觉性的。
吴志斌顿了顿，说：“好吧，如果你非要提供什么的话，那就顾好家，再生几个孩子吧。”
他勉为其难的施舍的语气，
微微皱着眉，“毕竟我成天泡实验室，你们女同志需要安全感，我也可以理解。”
“如果你要是想生几个孩子，我是可以为你妥协的。”
“毕竟优秀的基因需要传承。”
“啊，不过你不要误会。单从我自己角度出发，我是对生孩子没兴趣的。”
一点也看不出没兴趣的样子。
楚明珠抬眼，笑得肚皮都疼了。
揉了揉耳朵，没兴趣继续应付这个傻逼。
起身要走。
刚站起来——
就听见隔壁桌。
肖少安也在夸夸其谈。
“听我妈说，你是幼师？”
“嗯，那挺不错的，至少我们以后不可能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噗——
这是真绷不住。
楚明珠笑了一声，看着对面桌乱套公式的肖少安，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于是忍着笑，默默坐回去。
对面吴志斌显然也听见了肖少安的话，脸都黑了。
而肖少安旁若无人地还在继续。
“抱歉啊，林同志，你可别嫌弃我说话直，毕竟我没读过书，不是博士，只是一名普通的男士。”
“在你的职业规划上，也不可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够奖励你的。”
“连基因都很劣质。”
“……什、什么？”
楚明珠的角度，看见肖少安对面女生的脸都黑了。
而肖少安却还跟没看到一样。
很诚恳地一点头，“没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所以，我认为，咱们就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相看了。”
“虽然咱俩都不是国家高学历人才，但我们，也决不能让包办婚姻横行霸道！”
“你说呢？”
那欠嗖嗖的尾音。
大过年的，饭店里本来就没什么人。
服务员听的，已经在旁边乐成鹌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