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指尖刚触碰到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将听筒完全贴上耳边，那头就传来一阵黏腻得像蜜糖裹着针的笑声，是龙仁忠，
那声音里的不怀好意几乎要顺着信号爬出来：“哥，在干嘛呢？”
李凡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语气里带着刚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与你何干？”
“哥，别这样嘛！”龙仁忠的声音拖得老长，像只摇着尾巴讨赏的哈巴狗，“再怎么说我也是天泽的爸爸啊！”
李凡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腹下的屏幕冰凉。
他想起破产后龙仁忠那副避之不及的嘴脸，想起他撺掇李欣疏远自己时的阴阳怪气，心里像堵了块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发闷。
但终究还是压下了翻涌的情绪，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有什么事？说！”
龙仁忠这才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依旧藏不住语气里的算计：“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李凡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不屑像冰锥一样扎人：“哟哟哟....龙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初我落难时躲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想起要请我吃饭了？你会这么好心？”
电话那头的龙仁忠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立刻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腔调：“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刚才不是提了天泽嘛——他可是我亲儿子，血浓于水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这以后他们娘俩儿还得麻烦您多照顾，我这不就是想着先和您缓和缓和关系？还有...我也想求您帮个忙，跟李欣通融通融，让我能偶尔看一眼天泽，哪怕远远看一眼也行...”
李凡心里冷笑，他太清楚龙仁忠的德性了，若不是有求于自己，这家伙连电话都不会打。
再想起龙仁忠刚和宋文清从京都回来，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却故意装出一副勉强的样子：“那行吧！看在天泽的面子上，时间地点你来定，发我就行。”
说完，李凡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坐在副驾驶的盛思哲立刻侧过头，眼里满是好奇：“姐夫，谁啊？听着语气不太对。”
李凡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一只上不了台面的蚂蚁。”
“哦？”盛思哲显然不信，却也没再多问，他知道李凡不想说的事，问了也白搭。
另一边，龙仁忠刚挂完电话，旁边的张盛和就像嗅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凑了过来，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龙总，怎么样？李凡那小子答应了没？”
龙仁忠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揣回西装内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像是刚捕获了猎物的狐狸：“呵，我这大舅哥啊，还是老样子。我不过是拿天泽当块敲门砖，轻轻一敲，他就松口了。”
张盛和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了谄媚的模样，但心里却翻起了嘀咕：早知道李凡这么容易上钩，刚才在宋少面前争取这个机会的就该是我！这下倒让龙仁忠抢了头功...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待会儿李凡真有什么猫腻，自己再出手解围，岂不是更能在宋文清面前露脸？
这么想着，他拍着龙仁忠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恭维：“不愧是龙总！这一招‘亲情牌’打得炉火纯青，一出手就见效果！”
龙仁忠被拍得飘飘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哪里哪里！还是张总你配合得好，对了，你说我们该把地方定在哪里？总不能让宋少觉得我们怠慢了。”
张盛和故意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要说省城里最有排面又不失雅致的地方...‘云水涧’怎么样？那里的包厢都是临湖的，私密性好，菜色更是一绝，最重要的是——够贵！绝对能衬得起宋少的身份，不会丢了面子。”
龙仁忠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小灯泡，猛地一拍大腿：“哎呀！还是张总你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云水涧’那地方，宋少肯定喜欢！”
“我就是忽然想到的，主要还是龙总你决策英明！”张盛和狡黠地笑着，把功劳又推了回去。
龙仁忠摆了摆手，迫不及待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文清，说不定还能再讨点赏。
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找到樊天生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仁忠？宋少交代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樊天生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像是早就等在电话旁似的。
龙仁忠挺直了腰板，声音里满是邀功的意味：“樊哥，幸不辱命！李凡那小子答应了！吃饭的地方我和张总商量好了，就定在‘云水涧’，您看宋少什么时候有空？我好提前通知李凡。”
话音刚落，听筒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吓得龙仁忠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是宋文清！
“干得不错，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他答应了，就今晚吧！位置发过来。”
龙仁忠连忙点头哈腰，哪怕对方看不见，声音里的谄媚几乎要滴出水来：“好的好的！宋少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电话那头只“嗯”了一声，随即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龙仁忠握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能得到宋文清的一句肯定，这趟差事就算没白跑。
半小时后，李凡、盛思哲和陈天旭三人已经坐在了“鼎盛玉鸿”顶层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
刚泡的碧螺春还冒着袅袅热气，李凡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龙仁忠。
李凡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才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刚坐下的慵懒：“喂？”
“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吃饭的事儿，要不就今晚？”龙仁忠的声音依旧黏腻得让人不舒服。
李凡皱了皱眉，像是真的在考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今晚？...那要不要叫上李欣和天泽一起？毕竟是一家人吃饭。”
龙仁忠连忙摆手（虽然李凡看不见），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别别别！哥，不用不用！他们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再说了，缓和关系这种事儿得循序渐进，我们俩先见个面，聊开了再说，聊开了再说！”
李凡“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啊...那行吧！地点在哪儿？”
“就在‘云水涧’！六点半，我们准时在那儿汇合！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门口接你！”龙仁忠像是早有准备，立刻报出地址。
“好。”李凡说完，再次挂断了电话。
由于刚才开了免提，盛思哲和陈天旭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整个对话。
陈天旭率先开口，下巴抬得老高，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姐夫，‘云水涧’那地方...不就是王思成家里的产业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提前安排一下？”
李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哦？是思成的地盘？那你让他现在过来，待会儿...一起去赴宴。”
“好嘞！”陈天旭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思成的号码。
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多，李凡又给秦天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汇合。
三人在办公室里喝了约莫半个钟头的茶，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王思成和秦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王思成手里还拿着一串车钥匙，脸上带着惯有的豪爽笑容，秦天则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人齐了。走吧！”李凡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原本李凡开的是S65，但那车只能坐四个人，现在加上王思成和秦天，总共五个人，显然坐不下。
李凡便朝盛思哲扬了扬下巴：“去车库换辆五座的来。”
盛思哲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向车库。
没过多久，一阵低沉的引擎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就大摇大摆地停在了大堂门口。
那车身锃亮得能映出周围的建筑，车头的飞天女神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盛思哲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李凡身边，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姐夫，龙仁忠只叫了你一个人吧？我们一下子去这么多人...会不会不太好？”
陈天旭嗤笑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盛大少，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能去，是给龙仁忠那家伙面子！要不是看在姐夫的份上，他也配和我们同桌吃饭？再说了，云水涧可是思成的地盘！”
王思成拍了拍盛思哲的肩膀，豪爽地笑了笑：“就是！思哲你别担心，大不了待会儿这顿饭算我的！我倒要看看，龙仁忠那家伙想耍什么花招。”
李凡看着几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龙仁忠啊龙仁忠，今晚的“云水涧”，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他率先走向幻影，拉开了车门：“走吧。”
几人相视一笑，纷纷跟上。
黑色的幻影缓缓驶出公司大门，朝着“云水涧”的方向开去，一场好戏，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