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里，云胤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杂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罗凛耳中。
罗凛的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检修井口，里面的窸窣声似乎因为同类的死亡而暂时平息了一些，但那种令人不安的邪恶能量并未消散。
“一些小麻烦。”罗凛的声音透过雨声，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杀戮的波动，“工业区深处污水处理区域，出现了不明变异生物，能量反应混乱，具有攻击性。源头可能在这个检修井下。”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和位置。
“变异生物？”云胤那边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凝重，“能让你称之为‘麻烦’，看来不是普通货色。能量属性分析传给我一下。”
罗凛的指尖再次泛起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廓上的通讯器，将刚才战斗中捕捉到的能量特征数据瞬间传输过去。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细微的键盘敲击声和数据处理音。
“收到了……很奇怪的能量签名，混杂了高强度污染毒素、某种低效衰变的元炁辐射，还有……一种从未记录过的惰性精神污染残留。”云胤的声音透着疑惑和一丝警惕，“像是人为实验失败的产物，又像是自然变异被异常加速了……需要更详细的样本分析。你没事吧？”
“无碍。”罗凛回道，目光依旧锁定井口，“它们很弱，只是数量可能不少。”
“那就好。需要我通知‘清洁队’过来处理后续吗？超管局的监控卫星大概还有十五分钟会扫描到那片区域的能量残留异常。”云胤提醒道。所谓的“清洁队”，是处理这类超自然事件善后工作的隐秘队伍。
“暂时不用。”罗凛拒绝了，“我下去看看。”
“小心点。下面的能量环境更复杂，我的信号可能会受到干扰。”云胤没有劝阻，只是叮嘱道，“保持通讯畅通，有异常立刻撤退。”
“嗯。”
结束简短的通话，罗凛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检修井。他需要确认下面的情况，评估威胁等级，以及……看看能否找到这些变异生物出现的真正原因。那声异响和陌生的能量，才是关键。
他走到井边，向下望去。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浓烈的腥臭和那股混乱的能量不断涌出。生锈的金属扶梯向下延伸，没入黑暗。
正当他准备下去时，通讯器又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云胤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点别的意味：
“对了，罗凛。刚才顺便截获了一点超管局内部低权限频道的闲聊通讯。关于你的。”
罗凛动作微顿：“哦？”
“他们似乎给了你一个代号。”云胤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因为之前几次‘清理’行动做得太干净，现场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一些被极致锋锐利器切割的痕迹，以及偶尔残留的、极其细微的灰烬状能量粒子。他们现在私下称呼你——‘灰烬’（Ashes）。”
“灰烬……”罗凛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屑。
“挺形象的，不是吗？”云胤轻笑道，“无声无息，抹除一切，只余灰烬。看来你在他们那里挂上号了，虽然暂时只是怀疑对象和非正式代号。以后行动，要更小心了。”
“无所谓。”罗凛的声音依旧冷淡，“名字也好，代号也罢，没有意义。”
他并不在意超管局如何看待他，只要不积极地妨碍他的行动就行。这个代号，反而可能成为一种掩护，或者一种威慑。
“呵，也是。”云胤了然，“那么，‘灰烬’先生，祝你井下探索愉快。我会尽量维持通讯，并帮你留意超管局那边的动静。”
通讯暂时沉寂下去。
‘灰烬’……罗凛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漠然。他不再犹豫，单手握住冰冷湿滑的扶梯，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口之中。
雨水依旧敲打着这片废弃之地，冲刷着地面上的污血和残骸，试图掩盖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灰烬’的传闻，或许才刚刚开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