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低着头，专注地揉着她的脚踝。
“明天……我们会顺利的，对吧？”
江燃抬起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眼神坚定而温柔：“会的。有你在，有我在，有咱们的马师傅，有王师傅孙师傅，有豆子丫丫……还有爸妈奶奶姐姐姐夫的支持。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没道理不顺利。”
他擦干她的脚，将她塞进被窝，自己也快速洗漱完钻了进来，长臂一伸，将她牢牢圈进怀里。
他的体温滚烫，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苏软像只倦极的猫，蜷缩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睡吧，”江燃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催眠，“明天，看咱们的。”
“嗯。”
苏软含糊地应了一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眼皮沉沉垂下。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感觉到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孵化园意向入驻企业座谈会，设在市政府一间明亮宽敞的会议室里。
长条桌旁坐了近二十人，除了规划办的周、吴两位同志。
还有来自其他几家被初步筛选出的本地服装、纺织企业的代表。
有的做批量成衣，有的做特色面料，规模都比“重塑”大，但多是传统路子。
苏软和江燃坐在靠前的位置。
苏软穿着自己设计的米白色修身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绾起，化了淡妆，气质温婉干练。
江燃则是一身挺括的深灰色改良中山装，衬得身姿笔挺，眼神清亮，敛去了平日里的跳脱，多了几分沉稳。
会议开始，周同志先介绍了孵化园的总体规划、扶持政策和发展愿景。
轮到企业代表发言时，前面几位大多是诉苦，讲成本高、招工难、销路窄，希望政府多给补贴、多拉订单。
轮到“重塑”时，江燃先站了起来。
他没拿稿子，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周吴二位身上，声音洪亮清晰：“各位领导，各位同行，我是江燃。我们‘重塑’不大，但想法可能有点不一样。”
“我们不主要指望政府给订单，我们想自己把订单做出来，做到省城，做到广州，甚至将来做到更远的地方去！”
这话一出，会议室安静了一瞬，不少人露出惊讶或不以为然的神色。
江燃不慌不忙，接着道：“我们靠什么？第一，靠独一无二的设计。”
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苏软。
“这是我爱人，也是‘重塑’的设计灵魂。”
“我们的衣服，不是照着画报仿，是根据咱北方人的身形气质，融入国际流行元素，自己一笔笔画出来的！”
他让豆子将带来的几件“南风北韵”系列和“艺境”系列样衣，以及苏软的部分设计手稿复印件，分发下去传看。
当那些质感高级、设计别致的成衣和充满灵气的设计图在众人手中传递时，低低的惊叹声开始响起。
连另外几家企业的代表，也不由自主地仔细打量起来。
“第二，”江燃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继续说，“靠扎实的工艺和敢用新东西。”
“我们引进新设备，尝试新面料，跟广州的大厂合作，把他们的好工艺学过来，用到咱们自己的设计上。”
“这位是我们新请的马师傅，三十多年老裁缝。”
他指了指坐在后排、显得有些拘谨但腰背挺直的老马师傅。
“第三，靠真刀真枪在市场上拼出来的口碑和模式。”
“我们不做低端走量，我们做中高端定制和精品成衣，靠设计和品质打动客人。”
“店里现在八成以上是回头客，还有客人从外地专门找来。我们还跟广州的品牌搞联名，卖得不错，说明这条路走得通！”
他条理清晰，数据扎实，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干劲，听得周吴二位连连点头。
苏软适时补充，声音柔和却很有力量，她重点谈了“重塑”对孵化园在共享设计资源、技术培训、市场信息对接等方面的具体需求和设想，并提出了一个“设计驱动、品牌引领、多方共赢”的初步构想。
两人的发言，一个如烈火，一个似静水，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与传统服装厂截然不同、充满活力和前瞻性的品牌形象。
其他企业代表原本的不以为然渐渐变成了沉思，甚至有一丝隐晦的羡慕。
周同志在总结时，特意提到了重塑：“……刚才江燃同志和苏软同志的发言，给了我们很多启发。”
“孵化园要培育的，正是像‘重塑’这样，有清晰品牌意识、有核心设计能力、有开放合作精神、敢于探索新模式的新生力量！”
“我们希望，未来园区里能涌现出更多这样的企业！”
座谈会结束，好几个同行围上来跟江燃苏软交换名片，打听面料渠道和合作可能。
周同志也特意走过来，用力握了握江燃的手：“小江，小苏，讲得非常好！有想法，有冲劲，也有章法！继续努力，园区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直到坐进回家的车里，江燃才猛地吐出一口长气，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媳妇儿，我刚才……没给你丢人吧？”
他转头看苏软，眼神亮得惊人，还带着点孩子气的紧张。
苏软看着他，心中柔软成一片。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去他额角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笑意和骄傲：“讲得特别好，我都听入神了。”
她的指尖拂过他的皮肤，带着微凉和馨香。
江燃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胸口，让她感受自己依旧有些急促的心跳：“吓死我了！比我第一次跟人打架还紧张！”
“不过，值了！你看那周同志的眼神，有戏！绝对有戏！”
“嗯！”
苏软也忍不住笑起来，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成功的喜悦和后劲一起涌上心头，让她脸颊泛红，眼睛像落了星子。
前排开车的豆子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偷偷咧着嘴笑，赶紧目视前方。
回到店里，王师傅、孙师傅、丫丫都翘首以盼。
听到座谈会大获成功的消息，大家都欢呼起来。
江燃大手一挥：“今天提前打烊！豆子，去张罗几个好菜，再把马师傅和小马叫上，咱们自己人，先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