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没了。
林风站在原地，呼吸没停。那口气还在肺里转着，像一颗压缩到极致的星核，随时能炸出千层规则。他没低头看地，也没说话，只是右手一抬，笔悬空，无声无息在前方划了道线。
红雾撞上来，被挡了一下。
不是全拦住，但慢了半拍。
“有毒。”苏然立刻开口，指尖绿丝贴地探出，“神经麻痹类，周期性释放，七秒一次。”
大壮吸了口气，锤子横在胸前：“这味儿熟，深海那次，异形要下崽前就是这股甜腥。”
林风闭眼。
系统后台自动推演，毒素分子运动轨迹在识海里跑了一遍。他没动用境界压制，反而把修为往丹田深处压了又压，连呼吸都变得几乎不存在。
“这毒认秩序。”他睁眼，“越强越招打。”
苏然翻腕从平板调出生物扫描界面，绿色数据流爬满镜片：“主通道三十七米外完全封闭，退路开始有雾回流。咱们要么冲过去，要么……”
“要么别走正道。”林风打断。
他抬手召回那支笔，插回兜帽夹层。然后蹲下，手掌贴地。
震动还在。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七下，停半拍，再七下。
和之前一样，但更近了。
“活体装置？”苏然皱眉。
“不。”林风摇头，“是心跳。有人在下面养东西。”
大壮啐了一口：“谁没事在地底养心脏？”
“实验体。”林风站起身，“第七实验室搞的。铁骨留的箭头指向这儿，南宫雪的脚印也到这里为止。她们都进去了。”
“那咱还等啥？”大壮往前跨一步。
红雾猛地一涌，像有东西在里面翻身。
林风抬手按住他肩膀：“等等。”
他右手指尖轻点胸口，本源修为顺着奇点下沉，反向模拟毒素结构。几秒后，呼吸节奏变了，吸入的雾气不再刺喉。
“我先走，你们跟紧。”他说，“别散开。”
三人成三角阵型推进。林风居中，苏然在左，大壮断后。每走十步就停一次，调整呼吸频率，避免毒素积累。
红雾越来越浓。
五米，三米，最后只能看见彼此轮廓。
苏然咬牙，从战术背包摸出一枚晶种埋进地面。藤蔓钻出，缠成一圈低矮屏障，过滤空气。她额头冒汗，生命术消耗不小。
“撑不了太久。”她说。
“够了。”林风说，“只要给我们找出路的时间。”
大壮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怎么了？”苏然回头。
“灵根……震得慌。”他眼神有点发直，“右边，岩壁后面……有东西活着。”
林风立刻靠过去，手指抚上石面。触感温热，表面光滑，看不出异常。
但他知道大壮没瞎说。
混沌灵根对生命能量极度敏感，尤其是变异体。能让他产生反应的，绝不是普通残骸。
林风闭眼，呼吸放缓。
系统推演启动，微观裂痕分布图在他识海生成。石壁内部确实有空腔，入口被人工伪装过，厚度不足三十公分。
“苏然。”他睁眼，“来一下。”
苏然会意，指尖绿丝缠上岩壁，轻轻一震。
共振。
咔。
一道细缝裂开，随即扩大。尘土落下，露出背后狭窄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漆黑，没有红雾。
“老六操作。”苏然喘了口气，“你早知道这里有门？”
“不知道。”林风说，“但我信大壮。”
大壮咧嘴一笑：“我可比你鼻子灵。”
“少吹。”林风拍拍他肩，“你上次说闻到烤肉，结果是机械油泄漏。”
“那也是香的！”大壮不服。
三人没笑。
气氛太紧。
林风最后一个回头看了一眼主通道。红雾翻滚，心跳声依旧规律，七下一组，像是某种仪式倒计时。
他知道，主路是陷阱。
故意留的。
让人往里冲，中毒，崩溃，变成地上那些焦黑残骸之一。
南宫雪没选这条路。
她消失了。
所以她一定走了这条支路。
林风弯腰，第一个钻进去。
通道极窄，岩石粗糙，擦着肩膀过。他右手一直贴着岩壁，指尖微动，随时准备画符。呼吸压到最低，体内修为凝成一线，藏在肺底奇点，连系统都不主动运行，全靠本能推演。
身后，苏然和大壮紧跟。
十米后，空间略宽。林风停下，抬手示意。
前方有光。
很弱，蓝灰色，像是老旧设备待机时的指示灯。光里飘着尘埃，缓慢旋转，像被看不见的气流带动。
“服务器？”苏然低声。
“不止。”林风眯眼，“是记忆体在读取。”
他往前挪了两步，脚尖碰到了什么。
低头。
一块碎布。
黑色，边缘烧焦，但材质特殊——曙光小队定制作战服。
“铁骨的袖子。”大壮捡起来，“撕的，不是烧断。”
林风接过，手指搓了搓布料边缘。有血迹，干了，但没完全氧化。不超过十二小时。
“他还活着。”他说。
“那他人呢？”苏然问。
林风没答。
他抬头看向蓝光深处。
那里有一扇半开的合金门，和外面那道一样，锈迹斑斑，门楣刻着字：“第七实验室·禁入”。
可这扇门，是从里面打开的。
门缝里，伸出半截电线，连着墙角一台破损终端。屏幕亮着，显示一行字：
【权限验证中……请放置右手】
下面是个指纹识别区，沾着血。
“有人刚用过。”苏然说。
“南宫雪？”大壮问。
“不像。”林风摇头，“她不会留下痕迹。”
那会是谁？
铁骨？还是别的幸存者？
林风不动，呼吸依旧平稳。他能感觉到，支路尽头有股拉力，像是系统在提醒什么。但不能轻举妄动。
上一次贸然闯实验室，差点被因果炸弹炸成碎片。
这次更邪门。
红雾、心跳、消失的脚印、半开的门、带血的终端……
全是饵。
就等他们咬钩。
“老林。”大壮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见了。”
“什么？”
“猫叫。”
林风猛地抬头。
不可能。
南宫雪的猫耳形态只有在战斗或觉醒时才会出现，而且从不发声。更别说在这种地方。
“你幻听了吧？”苏然皱眉。
“我没。”大壮认真，“就在前面，墙后面，轻轻‘喵’了一声，像在求救。”
林风沉默两秒，突然笑了。
“行啊大壮，进步了。以前只能闻烤肉，现在连猫叫都能听出来。”
“我是认真的！”大壮急了。
“我也认真的。”林风收起笑，“如果真是她，那她选择发出声音，就是想让我们听见。”
他往前走。
一步，两步。
直到站在终端前。
血手印还在。
他没碰。
而是抬起右手，用笔尖轻轻刮下一点血渍，弹进随身携带的密封管。这是证据，也是诱饵。
然后他退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不是画的，是用混沌结晶粉末压成的。
“回家过年。”他低声。
符纸燃起，火光映亮整条支路。
三秒后，火焰熄灭。
林风看着终端屏幕。
原本的【权限验证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字：
【检测到外部指令……是否接入高维缓存？】
下面跳出两个选项：【是】【否】
他没选。
而是转身，面对苏然和大壮。
“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动。别说话，别碰东西，哪怕听到南宫雪喊你名字。”
“为什么？”苏然问。
“因为。”林风盯着那扇半开的门，“真正的她，从来不会求救。”
他话音刚落。
终端屏幕闪了一下。
【已自动接入】
蓝光骤然变亮。
整条支路开始震动。
墙缝里，那只猫，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