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苏晚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闷得她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一丝颤抖。
她等着谭宗明的回答，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信服的，足以打消她心底所有疑虑的理由。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苏晚几乎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燥热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还有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再次开口追问的时候，谭宗明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歉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只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从纽约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着安迪入职的事——合同细节的敲定，核心团队的组建，业务的交接对接，还有公司内部的阻力协调，一堆的事情压着，每天都忙到后半夜才回家，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公司睡了。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好好跟你说，没想到……你们倒是先在会议上见了面。”
他的语气很诚恳，低沉的嗓音里满是疲惫，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这些年，谭宗明为了晟煊，确实一直殚精竭虑，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她是看在眼里的。
可苏晚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松动半分。
忙？
上一世，他为了安迪，难道不忙吗？
她清晰地记得，上一世，安迪深夜突发急性阑尾炎，他不顾窗外瓢泼的暴雨，不顾自己刚结束连续三天的加班，驱车几十公里，亲自送她去医院，守在手术室外一夜未眠，第二天还要强撑着精神去公司处理事务；
安迪被职场对手刁难，身陷舆论漩涡，他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资源，默默出手摆平，替她扫清所有障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商业利益；
安迪纠结于和小包总的感情，摇摆不定，他始终站在原地，温柔地告诉她“累了就回来，我永远在”。
他总是很忙，却从来没有忙到，连一句“安迪回国了”都来不及跟她说。
“是吗？”苏晚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透过电话听筒，传递到那头的谭宗明身上，“原来这么忙啊。忙到连跟我说一声‘我要请安迪回来执掌晟煊核心业务’的时间都没有，忙到连一句‘安迪要回国了’的告知都吝啬。”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重量，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得电话那头的谭宗明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许久，谭宗明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歉疚，还有一丝无措：“晚晚，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好特意说的，怕说了还让你多想。”
“没什么好特意说的？”苏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只是那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冰冷与嘲讽，“谭宗明，你告诉我，什么事才算是值得特意说的？是你招了一个部门经理，还是你谈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项目？安迪是什么人？她是执掌你晟煊核心业务的高管，是你亲自飞了三次纽约、耗费了无数心血才请回来的座上宾，是能影响晟煊未来走向的关键人物。这么重要的事，在你眼里，只是一件‘没什么好特意说的’工作上的事？”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话的。
胸腔里翻涌的恨意与委屈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几乎窒息。
上一世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涌现——谭宗明为安迪憔悴的面容，为安迪深夜买醉的身影，为安迪拒绝其他追求者时的坚定，还有安迪接受这一切时的理所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得她心口生疼。
电话那头的谭宗明，似乎被她的语气吓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慌乱，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晚晚，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晚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得像是寒冬的冰雪，没有丝毫温度，“只是忘了？还是觉得，我不配知道？”
“当然不是！”谭宗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她的话刺痛了一般，带着一丝急切的辩解。
随即，他又放柔了语气，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耐心地解释道，“晚晚，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瞒过你什么。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晟煊的任何事，你都有权利知道。这次真的是我不对，是我太忙了，忙得晕头转向，才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胡思乱想？
苏晚在心里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安迪是如何自私地消耗他的深情，如何将他的真心弃如敝履，如何一边享受着他的付出，一边与别人暧昧不清，她或许真的会相信他的话，会以为他只是太忙了，只是一时疏忽。
可她不是上一世那个，只能远远看着他为别人付出，看着他受尽委屈，却无能为力的旁观者了。
这一世，她是苏晚，是谭宗明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儿子谭念苏的母亲，是他名正言顺的爱人。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她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她的家庭，她的幸福，她的谭宗明，谁都别想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