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仅知道他做了木耳生意,连具体的品种和利润空间都一清二楚。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侯三接触的买家?
仓库的保管员?
运输的工人?
甚至是李怀德身边的人?
都有可能。
更可怕的是最后一句话——“下次试试钢材,利润更大”。
这看似是诱惑,实则是陷阱。
钢材是国家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倒卖钢材一旦被抓,就是重罪。
对方这是在试探他的胆量和底线,也是在给他挖坑。
何雨柱把纸条凑到台灯下,仔细看笔迹。
字写得很有力,横平竖直,像是受过训练的。
但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很难追查。
他点燃火柴,把纸条和信封一起烧成灰烬。
看着纸灰在烟灰缸里蜷缩、变黑,何雨柱的眼神越来越冷。
对方出招了。
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更阴险的诱导和试探。
想让他自己往火坑里跳,或者抓住他违规的把柄,一举将他置于死地。
但他何雨柱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多年的谨慎,让他养成了凡事留三分余地的习惯。
这次木耳生意,他严格控制了数量,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品种,通过可靠的熟人渠道分散出手,没有留下任何书面证据。
就算有人举报,也很难查实。
而钢材,他根本不会碰。
那不是他的领域,风险太大,收益再高也不值得。
不过,这件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暗处的对手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因为他生意的拓展而更加关注他了。
这意味着,他必须更加小心,每一步都要算计清楚。
何雨柱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
胡同里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但就在对面屋角的阴影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像是烟头。
有人在监视。
何雨柱轻轻放下窗帘,回到书桌前。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下一阶段的计划:
第一,“谭府”的经营要更加规范,账目要清晰,所有进货渠道要有合法证明。
第二,与李怀德的合作要控制规模和频率,绝不碰敏感物资。
第三,加快与娄半城的合作推进,用正规的商业扩张来分散风险。
第四,调查暗处的对手,至少要弄清楚是谁,想要什么。
写到第四条时,何雨柱的笔顿了顿。
调查对手,这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事。
对方隐藏在暗处,能量不小,连他在黑市的交易都能了如指掌。
贸然调查,很可能打草惊蛇,引来更猛烈的反击。
但不查,就永远被动挨打。
何雨柱想起娄半城的话:“把事业做大,做得正大光明。到那时,那些暗处的小动作,就动不了你了。”
也许,这才是正确的方向。
与其在黑暗中与敌人缠斗,不如走到阳光下,把自己变成别人不敢轻易触碰的存在。
他合上笔记本,吹灭台灯。
书房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何雨柱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直到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鸡鸣声。
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新的机会。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用智慧应对暗处的算计,用胆识抓住时代的机遇,用实力守护珍视的一切。
改革开放的浪潮正在席卷中国,价格双轨制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在这个充满缝隙和机会的时代,有人会迷失,有人会坠落,但也有人会乘风破浪,抵达新的彼岸。
何雨柱推开书房门,走进院子。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寒冬的晨风凛冽刺骨,却也带着一种清新的气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冷空气灌入肺腑的清醒感。
今天,他要去见一个人——娄半城引荐的一位深圳特区来的干部。
据说对方手里有特区早期招商引资的政策信息,还有进口食品的配额渠道。
这也许是下一步的关键。
何雨柱回屋换了身整洁的中山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镜中的男人,四十出头,眼神沉稳,面容坚毅。
经历了那么多风浪,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守着灶台和账本的何雨柱了。
他是厨师,是老板,是父亲,是丈夫,也是这个变革时代的弄潮儿。
“爸,这么早出门?”
何晓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到父亲整装待发,有些惊讶。
“嗯,去见个人。”
何雨柱摸摸女儿的头,“你今天没课?”
“下午有。爸,您最近好像特别忙。”
“时代在变,咱们也得变。”
何雨柱笑了笑,“好好读书,未来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
何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送走女儿,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胡同口的阴影里,那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但何雨柱知道,他还会出现。
不过没关系。
何雨柱跨上自行车,迎着初升的朝阳,用力蹬了起来。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路两旁的院墙上,不知谁家种的爬山虎已经枯黄,但在枯藤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几点嫩绿的新芽——
那是明年春天的希望。
就像这个国家,就像这个时代,就像他自己的人生。
寒冬终会过去,春天必将到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寒冬里积蓄力量,在春天里奋力生长。
自行车拐出胡同,汇入清晨的车流。
何雨柱的背影,在初冬的晨光中,显得坚定而挺拔。
前方,道路漫漫。
但他已做好准备,迎接一切挑战,抓住一切机会。
在这个伟大的、混乱的、充满无限可能的1980年。
十二月的北京已入深冬,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扫过胡同。
何雨柱裹紧棉大衣,站在北京饭店大堂里,目光扫过墙上那张崭新的中国地图——深圳经济特区的区域被用红色线条特意标出,像一块嵌在南方的试验田。
“何师傅,久等了。”
略带粤语口音的普通话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