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云锦书今天要参加宴会，月满楼特意帮她准备了解酒汤，毕竟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
而且在这个方面，月满楼自认很有经验。
熬了高汤打底，花费两个时辰。
然而云锦书回来看到，只淡淡说了句，“端走，本宫不喝。”
说完就在书桌后坐下，埋头批阅奏折，看也不看月满楼。
“尝一口嘛，殿下以前很喜欢我做的饭。”
“以前。”
简单两个字，月满楼就放下食盒，一声不吭的走了。
因为月满楼实在太了解她了，“以前”，意思是你也知道是过去的事，我现在都不记得你，为什么要吃你做的东西。
要是再留下，可能就会说的更重，像是不知道有没有下毒之类的。
看到月满楼这么利落的走了，云锦书也怔愣片刻，回过神来，低头处理政务，只是每次抬头，视线总会不自觉在食盒上停留几秒。
【就看一眼她做了什么。】
云锦书心里想着，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小菜、辣排骨汤、米饭，这是解酒的东西？】
【尝一口好了，本来参加宴会就没怎么吃。】
半个时辰后，云锦书看着桌上就剩个汤底的汤盅，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用银针试毒。
“料她也不敢。”
低声说着，把碗筷塞回食盒，云锦书唤了声“阙影”。
“食盒处理掉，不要让人看见。”
门外霜照在守着，但是让霜照收拾，云锦书总觉得跟告诉月满楼自己吃了她做的饭没什么区别。
自从月满楼回来，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变了一样。
只有暗卫不会向着月满楼说话。
原以为人被自己呛走了，晚上应该不会回来，可看到床上的鼓包，云锦书还是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你还没走。”
“这话说的，我要走了，殿下就没老婆了。”
“老婆？”
“就是夫人的意思。”
云锦书是真诧异了，“本宫跟你成过亲？”
“那倒没有，差一点，我们定亲了，殿下还带我参加过除夕家宴。”
“所以父皇、阿澈他们？”
“对，他们都认识我，包括长公主、郡主，甚至郡主夫人沈青黛，殿下熟悉的人我想没有不认识我的。”
“那为什么本宫不记得？”
“我不知道，一开始我有想过殿下是故意装的，气我这么多年没有送消息回来，但我觉得殿下再生气，应该也不会真的杀我。”
月满楼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小腹，似乎还能回想起，差点被留痕穿透的痛。
云锦书眼中闪过些许不自然，“本宫又不记得，你身上有终虚归焉的气息，动手实属本能。”
“肚子那一剑我就不跟殿下计较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让殿下抹了脖子，等殿下想起来，还不后悔死。”
“你怎么确定本宫会后悔，本宫现在对你这个人，包括你说的一切都毫无印象。”
“所以我才说，殿下想起来的话，殿下现在是不记得了，但你手上还戴着我送的订婚戒指。”
月满楼晃了晃自己的左手，中指上有一枚同样的银色戒指。
继续道：“戒指内侧刻了名字，殿下那个刻的是我的名字，殿下不信可以拿下来看一眼。”
云锦书将信将疑，摩挲着戒指却不愿意摘下。
反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手上那个刻着本宫的名字。”
“对啊。”
“摘下来。”
月满楼以为她是确认上面的刻字，听话的摘了下来，没想到，云锦书拿到手里看都没看，直接扔了出去。
“殿下？！”月满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云锦书随后就给她展示了空无一物的手心。
从二楼窗户这里，可以看到环院建造的人造溪流，尽管月满楼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东西落水的声音，还是毫不犹豫的下去找了。
沿着墙根没找到，月满楼脱下外衣就下了水。
看到月满楼跳进冰冷的湖水里，云锦书一下抓紧了窗沿，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口。
低头，左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银色戒指，戒指内侧也确实刻着“云锦书”三个字。
而她刚刚给月满楼看的，只是虚晃一招，假装扔东西的右手。
月满楼找了一夜，云锦书就在楼上看了一夜。
直到灵雯早上过来，发现浑身湿漉漉还冻得脸色苍白的月满楼，了解完前因后果，强行把她拉走了。
“殿下太过分了。”灵雯罕见的发了脾气，还是直接怼的云锦书，毫不客气。
“殿下没有记忆，也没必要把定情信物丢了，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很有意思吗？”
云锦书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一句，等到灵雯发泄完。
“所以，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本宫还应该给她虚假的希望吗？”
灵雯瞬间哑了火，是啊，月满楼现在修炼的是终虚归焉，云麟未来女帝的伴侣怎么可能来自归墟之地。
她们几个愿意帮月满楼，一是过去的情分，二是没感觉出月满楼身上终虚归焉的气息。
没感觉出不代表没有，云锦书知道，月满楼本人同样承认。
“可她也是为了殿下，殿下不记得了，在她把心石送给殿下之前，月满楼是个一月升黄，半年升绿，名震四海的鬼才，就连殿下现在的青级，也是······”
一个早朝，云锦书都有些心不在焉，只要一闭上眼睛，浮现的就是月满楼受伤的眼神，单薄的背影。
下朝回府，终是没忍住问了句。
“她怎么样了？”
灵雯装作没有听懂，“殿下说谁？”
“那个大半夜跳湖的傻子。”
“确实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傻子，得风寒了，好像烧得还挺严重，不过应该死不掉，哦，忘了，殿下也没打算管。”
“府医没去看吗？”
“当然去了，徐医师在辈分上还是月姑娘的师兄，又不像殿下这样失忆了。”
知道灵雯是在阴阳怪气，云锦书皱了皱眉，终是没跟她计较。
当所有人都觉得是你不对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好争辩的，因为“正义”和“正确”，本就不是划等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