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宁星愿已经吃完了汤包,乖巧地擦了擦嘴。
她虽性格活泼,但也知分寸,听出祁老和楚卿鸢、三皇子之间有正事要谈,自己不便在场。
宁星愿站起身,对楚卿鸢笑道。
“卿鸢,既然你和祁老先生还有正事要办,那我就先回府了。出来大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楚卿鸢知宁星愿体贴,也不强留,温声道。
“好,路上小心。今日多谢你陪我。”
宁星愿摆摆手,又转向祁老,俏皮地行了个礼。
“祁老先生,今日见到您很高兴,您吃饭的样子......特别香!下次有机会,再听您讲故事!”
祁老今天头一回见宁星愿,虽相处时间不长,但觉得这丫头心思纯善,活泼大方又不失礼数,很合他眼缘。
闻言哈哈一笑,摸着胡子道。
“宁丫头是吧?行,老夫记下了!改日有空,老夫请你吃饭!保证找个比这福满楼......呃,差不多好吃的地儿!”
宁星愿被逗笑了,连连点头。
“那可说定了!祁老先生再见!卿鸢,我走啦!”
送走宁星愿,楚卿鸢和祁老也结账离开了福满楼。
掌柜亲自送到门口,再三致歉并保证会处理好兴国公府那边的潜在麻烦......
门口早已停着两辆马车。
宁星愿登上自家侍郎府的马车,对着楚卿鸢挥了挥手,车帘放下,马车缓缓驶入傍晚渐起的人流中。
楚卿鸢则与祁老一同上了另一辆外观质朴的黑漆平头马车,车辕上坐着的是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的流光。
见到祁老,流光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惊讶与敬意,抱拳行礼。
“祁老先生......”
“哟,是你小子驾车啊,稳当着点,老夫刚吃饱,可别颠着了。”
祁老拍拍流光的肩膀,熟稔地招呼道,随即钻进了车厢。
楚卿鸢随后上车,车厢内宽敞舒适,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君玄澈的清冽气息,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去三皇子府。”
楚卿鸢对流光轻声道。
“是。”
流光应声,手中马鞭轻扬,马车平稳启动......
车厢内,祁老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但强打着精神。
楚卿鸢为他斟了一杯温茶,轻声问。
“祁老,您方才说,有北域的情况要亲自与殿下说?可是......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
祁老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驱散了些许困意,眼神变得凝重了几分,压低声音道。
“变故倒说不上。只是老夫在清理疫病源头和后续查访时,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蛛丝马迹。有人似乎......并不希望疫病这么快被彻底根除,或者说,不希望老夫查得太深。这些事,信里说不明白,也怕中途泄露,索性亲自跑一趟,当面跟三殿下和你说道说道。”
楚卿鸢心中一动。
果然,祁老的匆忙到来,并非仅仅为了“凑热闹”。
北域的疫病,恐怕背后还藏着更深的水。
马车粼粼,载着两人的谈话与心事,融入了京城淡淡的夕阳之中。
三皇子府的轮廓,已在前方隐约可见......
三皇子府的侧门在马车接近时无声开启。
动作利落的侍卫肃立两旁,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确保无人窥视。
马车径直驶入,沿着平整的青石路绕过影壁,在一处安静的院落前停下。
“殿下吩咐,请楚小姐、祁老先生先至花厅稍候。”
流光率先跳下车辕,恭敬地引路。
楚卿鸢扶着谷雨的手下了车,祁老也慢悠悠地跟了下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闻名京城的皇子府邸。
府内布局开阔大气,不见过分奢华,却处处透着一种内敛的精致与肃穆。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木扶疏,在暮色中显出一种静谧的庄严。
花厅内灯火通明,陈设清雅,燃着淡淡的松木香。
侍女奉上温度适宜的香茗和几碟精致的茶点,其中一碟盐渍梅子格外显眼,青黄相间,看着便觉口舌生津。
祁老刚坐下,眼睛就盯上了那碟梅子,伸手抓了两颗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道。
“嗯,这味儿够劲儿!”
酸涩的汁液在口中爆开,祁老被酸得五官都皱了一下,却满足地眯起眼,又伸手去拿第三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帘被撩开,君玄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是匆匆赶来,身上穿着深青色绣暗银云纹的常服。
墨发用玉冠简单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为君玄澈平日冷峻的容颜添了几分随性,却也难掩眉宇间的一丝凝重与见到来人的欣然。
“祁老,卿鸢。”
君玄澈快步走入,目光先落在楚卿鸢身上,见她安然无恙,眼底的关切才稍缓,随即转向正跟梅子“较劲”的祁老,拱手行礼。
“祁老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祁老忙将口中的梅子嚼了几下,囫囵咽下,那股强烈的酸意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说话时都觉得腮帮子发酸流口水。
“哎哟,三殿下不必多礼!是老夫不请自来,叨扰了叨扰了!”
祁老擦了擦手,站起身,虽举止随意,但对君玄澈的态度明显带着欣赏。
楚卿鸢也起身,对君玄澈微微颔首。
随后简单将今日在街上巧遇祁老,以及福满楼前的小风波概括了几句,自然略去了自己最初被祁老追赶时的心惊胆战,只道是祁老喊她,她起初未听清。
君玄澈安静听完,听到兴国公府三公子纠缠时,眸光微冷,但并未打断。
待楚卿鸢说完,他才对祁老道。
“祁老平安抵京便好。您信中所提之事,我已大致知晓,更深细节,还需您当面详述。”
祁老点点头,神色正经了些,压低声音道。
“殿下,北域疫病虽平,但老夫在追查病源和清理残余时,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痕迹。有人似乎在故意混淆某些线索,甚至......可能想阻挠老夫彻底查清某些事情。老夫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想着亲自来一趟,当面跟殿下说明白。”
君玄澈面色沉静,点了点头。
“我明白。此事关系重大,确实需谨慎。祁老一路劳顿,今日先好生歇息。明日我将相关线索整理一番,后日一早,我带您入宫面圣,有些情况,需直接禀明父皇。”
“入宫?”
祁老愣了一下,随即了然。
“也好,有些事,直达天听,或许更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