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的话音,在观摩台上空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无形的钉子,钉进台下所有人的心里。
尤其是那句“更惨痛的代价”,让戴维斯上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身边的武器专家,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将军,代价?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看到,谁会付出代价。”
“用一个滑稽的模型来挑战现代物理学,这本身就是对科学最大的不尊重。”
他的声音不大,但那份源自世界第一强国的傲慢,清晰地传遍了美军观察组的坐席,引来一片压抑的低笑。
赵刚走下讲台,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走到李云龙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云龙抓起通讯器,咧开嘴,露出一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森白的牙。
“林浩!”
“给咱们的客人,上硬菜!”
远处的临时控制方舱内,林浩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收到。”
“‘盘古’一号,开始充能。”
命令下达。
那尊被讥讽为“样子货”的巨大金属造物,活了。
没有引擎的轰鸣,没有机械的转动。
只有一阵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的高频蜂鸣,仿佛有亿万道电流在金属炮身内冲刷奔流。
炮身表面那些复杂的筋络状管线,骤然亮起幽蓝色的辉光。
空气变得粘稠,一股刺鼻的臭氧与金属电离的混合气味,弥漫开来,让所有人的汗毛都不受控制地倒竖起来。
“高压电离……他们在给炮管充电?”
戴维斯的武器专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他猛地举起望远镜,死死盯着那门炮,嘴里的话已经语无伦次。
“这不合逻辑!火炮的能量来自于化学能!不是电能!他们在干什么?!”
他脑子里储存的所有武器知识,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废纸,被那幽蓝色的光芒烧成了灰烬。
观摩台上的气氛,诡异到凝滞。
那尖锐的电流声,像一把无形的电钻,钻进每个人的大脑,让心脏不受控制地跟着那频率狂跳。
炮兵营的陈二牛和他的战友们,死死地盯着那门炮。
他们不懂什么电能化学能,他们只知道,那是林浩同志拿出来的“神仙炮”。
是能替他们,把刚才受的那些鸟气,加倍奉还的宝贝!
“嗡——!”
电流声在攀升至顶点的瞬间,戛然而置。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李云龙再次举起通讯器,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狂野。
“王承柱!”
“给老子,瞄准了打!”
“是!”
炮兵营长王承柱,站在一个独立的操控台前,眼睛因充血而赤红,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已经锁死的绿色光标,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喷薄而出的火光。
甚至没有炮弹出膛的巨响。
在场的所有人,只听到了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锐到极致的金属摩擦声!
“Ziiii——!”
一道比闪电更耀眼的白光,在炮口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观摩台前排的桌布、文件、帽子被瞬间掀飞到半空,一些离得近的记者被这股纯粹的气浪冲得人仰马翻,现场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远方海面上的那个靶子。
那块厚达数米,足以抵挡任何现役穿甲弹的特制钢锭,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哈,我就说,故弄玄……”
戴维斯的武器专家刚要开口嘲讽,他的声音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硬生生卡住。
他的瞳孔在镜片后猛然收缩。
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都举起了望远镜。
然后。
观摩台上,响起了一片仿佛能把肺抽空般的抽气声。
在那块巨大的,森冷的钢锭靶材正中心。
出现了一个洞。
一个无比完美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圆孔。
阳光,从那个圆孔中穿透过来,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仿佛神明投下的审判之矛。
圆孔的切口,没有一丝一毫的卷曲或熔融痕迹,光滑得仿佛那不是被暴力击穿,而是被一支来自更高维度的刻刀,轻柔地、不讲道理地,将那一部分物质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抹除掉了。
死寂。
能听到心跳的死寂。
“不……不可能……”
武器专家的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裂的镜片反射着他那张扭曲的脸。
他像被抽走了脊梁,瘫软下去,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没有热效应……没有动能侵彻……物质直接气化了?这违背了能量守恒……这违背了一切!这是魔鬼的造物!!”
他像个疯子一样,不断重复着,状若癫狂。
戴维斯上校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那是混杂着震惊、恐惧、愤怒,最终化为一片死灰的绝望。
他不是武器专家,但他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舰队指挥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光滑的圆孔,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引以为傲的“密苏里”号,那厚重到令人生畏的主装甲带,在这东西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湿透的报纸!
那不是武器。
那是宣告。
宣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一夜之间,沦为废铁。
这不是降维打击。
这是创世神,在对凡人展示祂的权柄!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华东野战军的阵地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赢了!!”
“看见没!狗日的!看见没!”
陈二牛和战友们把军帽狠狠抛向天空,他们嘶吼着,蹦跳着,许多人笑中带泪,互相用尽全力捶打着对方的胸膛。
那憋在胸口的一股恶气,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酣畅淋漓的咆哮,直冲云霄!
魏和尚咧着大嘴,一巴掌拍在陈二牛的后脑勺上。
“哭个球!给老子笑!”
观摩台上,国际媒体的记者们,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疯了!
“快!拍特写!拍那个洞!拍那个专家的脸!”
“向上帝发誓,这不是新闻!这是神启!是战争形态被重新定义的一天!”
“标题!标题就叫——东方神罚:战列舰的墓志铭!”
闪光灯像暴雨般闪烁,将戴维斯那张惨白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
与此同时。
东海某片公海。
“密苏里”号战列舰,舰桥。
一名通讯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将一份刚刚破译的加急电报,递到了舰队司令哈尔西将军的手中。
“将军!戴维斯上校的最高优先级加密电报!”
哈尔西接过电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下一秒,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猛然僵住。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的传真图,和一句话。
照片上,是一块被完美洞穿的钢板。
那句话是:
【目标:模拟‘依阿华’级主装甲带。结果:完全洞穿,规则抹除。结论:我方所有水面舰艇,已沦为活靶。】
哈尔西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缓缓放下电报,走到舷窗前,望向远处那片平静的海面。
在那片海的尽头,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可现在,那片海,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倒映着他整个舰队的钢铁坟场。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舰桥内,落针可闻。
“命令。”
哈尔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全舰队,航速降至五节。”
“与目标海岸,保持现有距离。”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补充了最后一句。
“在接到华盛顿的最新指令前,任何人,不得再前进一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