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走出旧宅，林婉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地铁三号线废弃段，神龛还在。”
他没问为什么是那里，也没问铜雀是什么。左手金纹发烫，像有东西在皮下跳动。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站点。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隧道口被铁栅封着，锁链断了一半。他侧身挤进去，灰尘扑到脸上。轨道锈迹斑斑，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符文。越往里走，空气越冷。脚步声在空洞中回响，像有人跟在身后。
“左转。”林婉儿说。
拐角处有座石台，上面摆着半截香炉，灰烬早已冷透。石台后方嵌着一块铜板，刻着鸟形纹路，眼睛位置有两个凹槽。李修然走近，左手金纹突然刺痛，血珠渗出，滴在铜板上。
铜板嗡鸣，灰影从地面升起，凝聚成一个穿灰袍的老者。他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轮廓，声音却清晰：“你来了。”
李修然没退。“你是铜雀？”
“残念而已。”灰袍老者抬手，空中浮现三道光痕，“选一道契约，命名权不是赐予，是锚定。你被钉在意识深处，名字是钩子，咒语是绳。”
第一道光痕闪烁红芒：“自我湮灭——抹去你的一切痕迹，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第二道泛着青光：“共生永锢——与林婉儿彻底融合，你不再是你，她也不再是她。”
第三道微弱却稳定，泛着金边：“重铸真名——撕掉旧名，自己写新的。代价是承受命名反噬，可能疯，可能死。”
李修然盯着那三道光，没立刻开口。左手金纹裂开细缝，血顺着手腕往下流。他没擦。
“为什么现在才说？”他问。
“因为你要崩溃了。”灰袍老者声音平静，“命名术不是祝福，是实验。每个宿主都是容器，你们以为自己在活着，其实只是被命名者操控的傀儡。”
林婉儿没出声。李修然知道她在听。
“初代命名者呢？”他问。
灰袍老者挥手，一道虚影浮现——是个年轻男人，眉眼和李修然有几分相似，眼神却更冷。“他选了共生，结果意识被吞干净。现在他的名字挂在天机阁的名录上，没人记得他曾经是谁。”
李修然低头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那三道光。“如果我不选呢？”
“你会在七天内意识崩解。”灰袍老者说，“铜雀在等这一刻。它需要宿主崩溃时释放的能量，重启命名系统。”
“重启给谁用？”
“联盟高层。”灰袍老者声音低了些，“他们要清洗所有知情者，重新分配命名权。你、林婉儿、所有宿主，都是待处理的废品。”
李修然笑了，笑得很轻。“所以现在，是我唯一能决定自己怎么活的时候？”
灰袍老者点头。
他看向林婉儿的方向。“你早就知道？”
“知道一部分。”她声音很轻，“但我不能替你选。这次，选你真正想活的样子。”
李修然盯着第三道光，金边微微颤动，像在呼应他左手的裂痕。他伸手，指尖触到光面，灼热感瞬间传遍全身。他没缩手。
“我选重铸。”他说。
灰袍老者没动，虚影却开始消散。“记住，真名必须由你自己说出。一旦出口，无法更改。”
铜板上的鸟纹亮起，凹槽中浮出两个古字，正在缓慢变形。李修然盯着它们，感觉脑中有东西在撕扯，像要把他从内部剖开。
“别急着念。”林婉儿突然说，“先想清楚——你想成为谁？不是别人给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认可的那个。”
他闭上眼，左手金纹裂得更深，血滴在地上，没发出声音。
“我……”他张口，喉咙干涩。
铜板震动，鸟纹光芒暴涨。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
林婉儿声音急促：“他们来了。快念！”
他睁开眼，盯着那两个正在成型的字，深吸一口气。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