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咚咚咚！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大批人来到了露台上。
有西装革履的地产高层，有保安，还有警察……两拨人一起到了。
见状，一脸红掌印的王经理彻底瘫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丢人不说，还得丢职位！
甚至被追责！
此时的南裳迎了过去，和为首的那个公司高层说起了情况，着重点明了此刻的沈先生可能不太高兴……
“您好您好。”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腰杆子弯得比鞠躬礼还标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他笑得那叫一个谦卑，眼角都快堆出褶子来了：“沈先生，我是公司副总经理常万林，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管理上的重大失误，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惭愧！”
这话说得，比道歉信还正式，比检讨书还诚恳。
可惜，沈北不吃这套。
他只是淡淡扫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您这边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请允许我配合警署先处理王经理的事情。”常万林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沈北点了点头。
事有轻重缓急，罪有大小先后。
王经理这种狗腿子，肯定是第一个开刀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常万林倒是展现了什么叫真正的“执行力”。
不到十分钟，王经理就被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带走了。
脸上没血色，腿都在抖，嘴里还在嘟囔着“我只是个打工的”，但没人听他解释。
赵白月、乌少云几个网红团队也没能幸免，全被带走做笔录。
毕竟，收了钱拍豪宅写真，这事儿可大可小。
万一哪天传到网上，影响的是整个楼盘的声誉。
至于小花姐？
她被留了下来。
不是沈北多看她一眼，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纯粹是想让她见识一下——
什么叫真正的阶层差距。
什么叫有钱人眼里的“蝼蚁”。
什么叫你以为你在玩这个世界，其实这个世界早就把你当成笑话。
等王经理一走，常万林立刻折返，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仿佛刚才那个雷厉风行的执行者不是他。
他搓着手，语气恭敬：“沈先生，耽误您时间了，要不咱们去花园那边聊聊？这边泳池水溅得到处都是，容易滑倒。”
沈北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点点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花园走去。
常万林回头示意南裳：“沈先生喜欢喝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南裳点点头。
“去吧。”常万林说完，跟随沈北身后走去。
一小花姐晃了晃手中的果汁杯，故意让冰块碰撞出清脆声响，嗲声嗲气地插话：“我有果汁了，谢谢。”
南裳瞪了一眼。
也没人说给你准备饮品啊！
真够自恋的！
楼顶花园摆放几张颇有艺术气息的椅子。
造型奇特，又不失美感。
一看就价值不菲。
怪不得有网红上来拍照，单单是这几把椅子就足够出片了。
常万林邀请沈北。
两人落座。
而小花姐也想落座一边，常万林皱皱眉。
小花姐虽然脸上有些不屑，尤其是对房地产商没有好感，但不敢造次，直挺挺的站在一边。
常万林能在这家公司当上副总，把这片商业区玩得风生水起，那可不是吃素的。
他背后有资源，手里有牌，腰杆子也硬。
但今天面对沈北这个神秘富豪，他却笑得比谁都谦卑，站姿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沈先生，真是对不住。”他语气诚恳得像在给祖宗磕头，“王经理是我们公司老员工了，平时做事也算靠谱，我们对他一向信任。谁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突破底线，道德沦丧，说轻点是糊涂，说重点就是——猪狗不如。”
他说着还拍了拍胸口，像是自己也受了内伤似的。
然后，他又郑重地站直身子，冲着沈北深深一鞠躬。
这姿态放得低得不能再低，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来唱《忏悔歌》了。
沈北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三分审视，七分冷淡。
等他鞠完躬，才开口问了一句：“王经理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常万林一听这话，立刻换了副面孔，一脸义愤填膺：“这是严重的职务侵占和收受贿赂！我们公司内部已经决定，马上革职开除，还要配合警方立案调查，必须让他进去蹲笆篱、吃牢饭，不然难平民愤！”
说完还特意看了沈北一眼，等着对方点头认可。
结果沈北只回了一句，轻飘飘的，却像刀子一样扎人：
“我对你的处理方式和态度满意。”
就这么一句，不咸不淡。
可常万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夸人，这是告诉他自己：事情还没完。
王经理的罪过是一方面，但这房子被一群网红当成摄影棚的事儿，沈北心里膈应得很。
这哪是管理失误？
这是侵犯！
这哪是道德问题？
这是侮辱！
常万林额头顿时冒出了汗珠，没想到问题这么棘手。
此时的南裳已经带着饮品回来。
是一瓶五块钱大瓶装的茉莉花茶。
南裳咬了咬嘴唇，想起第一次带沈北看房时，他随手买过路边便利店的茉莉花茶。
此刻她攥着饮料瓶，手心微微出汗，暗自祈祷这个选择不会出错。
身后的小花姐豁然一愣。
屌丝饮料？
她不解的看着南裳，感觉南裳真不会来事啊！
沈北是什么人？
亿万富豪！
竟然给人家喝这个？！
常万林也有些恼怒，本来沈北火气还未熄灭，让你送来饮品，你看看你来的是什么东西！
常万林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刚想训斥南裳。
却不想沈北扭开瓶盖，咕噜噜灌了几口，冰凉饮料入喉，舒坦极了：“味道始终如一啊。”
常万林微微张开嘴。
心道：这富豪也接地气了吧？
“说说吧，关于这个房子怎么处理。”
沈北把手里那瓶饮料轻轻递给了南裳。
南裳接过，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似的，顺手将瓶子放在沈北随手就能拿到的位置，然后优雅地坐下，转头看向常万林，眼神里透着焦急。
常万林清了清嗓子，心里打着鼓，嘴上却依旧稳得住：“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边呢，先前已经免了三年物业费，这次再加五年，总共八年！”
他顿了顿，语气一沉，仿佛在宣布一个重大决定：
“房间也重新做深度保洁，凡是外人碰过的家具，全都换新一套——地板、窗帘、床品，连马桶盖都给您换个新的！”
他说完，还特意看了沈北一眼，像是在等掌声。
可沈北脸上没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听了个笑话。
倒是站在后面的小花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况？
房地产商这是疯了吧？
这座豪宅装修可是顶级配置，动不动就是进口定制款，光是客厅那一套真皮沙发，就得好几十万打底！
现在居然说换就换？
还有物业费！
一个的月物业费都快顶得上普通白领一个月工资了！
这不叫补偿，这叫跪舔！
小花姐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卑微，主动赔偿的房地产商，她可没见过！
说句不好听的，她住的小区，你若是表达对物业不满，物业都怼你，不交物业费，直接起诉。
丝毫没有人情味。
普通人根本斗不过物业。
而在这里，已经不是人情味了，而是人情世故啊！
就在小花姐觉得自己长见识之时。
沈北说话了。
“我觉得吧……你的诚意是有的，但方案不行。”
沈北连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落在常万林耳朵里，却比雷还响。
他原本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够大手笔了——八年物业费全免，家具能换的都换，连马桶盖都不放过。
这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激动得连夜烧香拜佛了。
可沈北呢？
脸都没变一下。
而从沈北的角度看去，像是在看一个拿着棒棒糖哄小孩的大人。
表面上看，这个赔偿方案确实挺丰厚，光是八年的物业费，折算下来都快上百万了。
但从感情角度来说……
这哪是赔礼谢罪？这是打发叫花子！
沈北买这套房子，可不是为了当什么“豪宅房东”。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
精装交付，一砖一瓦、一灯一线，都是按照他的逆鳞。
结果一天没入住，就被王经理这群人当成“网红拍摄基地”，一群浓妆艳抹的网红咔咔一顿拍，连床单都被蹭上了口红印。
这种被侵犯的感觉，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虽然他自己也承认，手里也就一个多亿的现金流，在整个房地产圈里，还真不算啥大富豪。
可问题是——他是挂逼啊！
身为挂逼，他有资格对任何让他不爽的事情说“不”。
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
小花姐再度吃惊不已。
常万林已经退步如此，宁可损失几十万，沈北还不满意？
这就是富人阶层吗？
她不禁想，如果常万林动怒生气，撒手不管，沈北还能怎么办？
这么大体量的房地产公司，可不是好对付的啊！
一边的南裳也是万分紧张。
她偷偷看着沈北。
紧张极了，如果沈北坚持退房，自己的提成……那就真的没了啊！
此时的常万林似乎也看出沈北不满。
如果放在其他房产项目上。
他做为堂堂公司副总经理，根本不会搭理购房者任何反悔行为。
哪怕是房屋出现质量问题，只要住户交了钱，那就是孙子辈的，丝毫不怂。
直接摆出一副有招想去，没招死去，爱哪哪告的态度。
但面对沈北他看不透。
他在江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无论是机关单位，还是私企老板，认识的人太多了。
但从来没见过沈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富豪。
越是看不透，越是要投鼠忌器，万一真踢到铁板，现在风风光光的公司，转眼就得覆灭。
毕竟，没有哪家公司的屁股是干净的。
不搞你，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旦有人背景通天，开始搞你，挖黑料比挖祖坟还容易！
常万林喉结滚动了一下，表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内心却在疯狂盘算。
他深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稍有不慎，整个公司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常万林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您的意思是……”
沈北拍拍手：“直说了吧，这房子我不要了，退钱。一亿七千万，少一分，你们后果自负。”
小花姐：！！！
退钱？
让房地产商退钱？
这可能吗？
人家吃下去的，还想吐出来？
别开玩笑了。
而南裳闻言颓废不已，整个人都蔫吧了。
常万林感觉自己太被动了。
退钱是退不了的。
而且根本不是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