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小默，二十一岁，大三，人生理想是顺利毕业找个不加班的工作，偶尔幻想中个彩票。
但最近，我怀疑自己拿错了人生剧本。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小默，这份报表你重做一下。”
实习公司的独立办公室里，我的顶头上司——也是公司总裁——柳婉，将一叠文件轻轻推到我面前。
她今天穿了身珍珠白的丝绸衬衫，配黑色包臀裙，三十一岁的年纪，皮肤却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落在颈边，身上有股很淡的冷香。
我咽了口唾沫，不是心动，是紧张的。
“柳总，这报表……我昨天做到凌晨两点。”我试图挣扎。
柳婉抬起眼，那双桃花眼本该多情，此刻却清清冷冷：“第三页的公式错了，第五页的数据来源没标注。”
“做事情要认真，小默。”
她叫我名字的时候，尾音会轻轻拖一下，像羽毛挠在心尖上。
我认命地抱起文件：“我马上去改。”
“等等。”她忽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推过来：“客户送的巧克力，我不吃甜食。”
“你拿去吧，补充点能量。”
“……谢谢柳总。”
“下班前改好发我邮箱。”
她重新低头看文件，侧脸线条优美得像艺术品。
我抱着巧克力和报表走出办公室，感觉后背都快被那似有若无的目光烧出洞了。
回到工位，隔壁工位的李哥凑过来，挤眉弄眼：“小默，柳总又单独‘指导’你工作啦？”
“李哥你别乱说，柳总那是严格要求。”我拆开巧克力盒子，分给他几颗。
李哥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得了吧，全公司谁不知道，柳总就爱‘指导’你。”
“上周五晚上九点，是不是叫你回公司取文件？”
“大前天中午，是不是让你单独陪她去见客户？”
“还有——”
“停停停！”我头皮发麻，“那都是工作！”
“工作？”
李哥嘿嘿笑，“什么工作需要柳总亲自教你用Excel高级函数？”
“什么客户需要带个实习生去谈？”
“小默啊，哥哥是过来人，柳总看你的眼神，啧啧……”
我往他嘴里又塞了颗巧克力：“吃你的吧！”
但心里不是不慌的。
柳婉对我……确实有点过于关注了。
可她是总裁啊！
三十一岁，事业有成，美貌惊人，听说家里背景也不简单。
而我呢？
一个月薪三千的穷实习生，除了这张还算能看的脸（室友说的），一无所有。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我甩甩头，开始埋头改报表。
下午六点，我终于把改好的报表发到柳婉邮箱。
正准备开溜，手机震了。
【柳婉：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
认命地敲门进去，柳婉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窈窕。
夕阳给她整个人镀了层金边，美得有点不真实。
“柳总，报表发您了。”
“嗯。”
她转过身，手里端着杯咖啡，“我看过了，这次可以。”
我松了口气。
“晚上有空吗？”她忽然问。
我一脸懵逼：“呃……要回学校赶作业……”
“学校附近新开了家日料店，听说不错。”
柳婉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请你，算是慰劳你这几天的加班。”
“柳总，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她抬眼，目光平静却不容拒绝，“上司体恤下属，很正常。”
“还是说，你怕我？”
我怕！
我当然怕！
我怕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照，怕同事们的闲言碎语，更怕自己万一多想……
但我不敢说。
“七点，店址发你微信。”
柳婉拿起外套，“现在，你可以下班了。”
走出公司大楼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手机震了震，是柳婉发来的定位，还附了句：
【柳婉：穿暖和点，晚上降温】
我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回。
最后只回了个：【好的，谢谢柳总】
然后，我做了个决定——跑。
不是跑路，是真跑。
我需要冷静，需要消耗这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所以我没坐地铁，而是沿着江边慢跑回学校。
跑到一半，手机又震了。
我以为还是柳婉，正想假装没看见，却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喂？”
“徐小默同学吗？”
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知性的女声，“我是苏瑾。”
苏瑾？
我愣了两秒，大脑飞速检索——想起来了！
我的选修课《西方艺术史》教授！三十岁，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知性优雅的代名词！
“苏、苏教授？”我赶紧停下脚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上次课堂作业，你交的那篇论文立意很不错，但有些细节需要完善。”
苏瑾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想当面跟你聊聊，给你些修改建议。”
“你现在方便来我办公室吗？”
我看了眼时间，六点半。
“现在吗？”
“嗯，我还在学校，正好有点时间。”
她顿了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二十分钟就好。”
教授亲自指导，这是殊荣啊！
而且——这简直是绝佳的借口！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鸽掉柳婉的晚餐！
“好的苏教授，我马上过来！”
我挂掉电话，火速给柳婉发消息：
【柳总抱歉！学校教授突然找我指导论文，紧急通知，今晚的晚餐可能去不了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等了半分钟，柳婉回了：
【柳婉：哪个教授？】
我：“……”
这也要问？
但我还是老实交代：【苏瑾教授，教西方艺术史的】
这次，柳婉隔了很久才回复：
【柳婉：知道了。论文重要，去吧】
我盯着那句“去吧”，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调转方向，朝学校狂奔。
苏瑾的办公室在文学院顶楼，推开门的瞬间，一股书卷气混着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她坐在宽大的实木书桌后，穿着米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地用一支铅笔挽起，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
窗外暮色渐沉，台灯暖黄的光映在她侧脸，温柔得不像话。
“苏教授。”我喘着气敲门。
“进来吧。”她抬头，笑了，“跑过来的？不用这么急。”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怕耽误您时间。”
“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起身去倒茶，“你的论文我仔细看了，关于巴洛克艺术与宗教改革的关系，切入点很新颖。”
她把茶杯递给我，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温的。
我赶紧接过：“谢谢教授。”
“不过有几个地方，史料引用不够准确。”
苏瑾绕到我身后，俯身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你看这里，你提到特伦特大公会议的时间是1543年，实际上是1545年。”
她离得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是某种花香混着书卷气的味道。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我耳侧，我的背脊瞬间僵直。
“还、还有呢？”我声音有点抖。
“别紧张。”
苏瑾轻笑，声音柔柔的，“学术讨论而已。”
“来，看下一处……”
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指着屏幕，几乎把我半圈在怀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巴洛克什么宗教改革全都飞走了，只剩下背后温热的存在感，还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听懂了吗？”她忽然问。
“啊？哦！懂、懂了！”我胡乱点头。
苏瑾直起身，终于回到对面的座位。
我偷偷松了口气，后背却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整体真的很好。”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如果你愿意花时间修改，我可以推荐你去参加下个月的学术论坛，有奖金的。”
“真的吗？”我眼睛一亮。
穷学生的软肋——奖金。
“当然。”
苏瑾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不过时间比较紧，可能需要你多跑几趟办公室，我们尽快把论文打磨好。”
“没问题！谢谢苏教授！”
“那……”
她看了看手表，“今天先到这里？你晚上应该还有事吧？”
我这才想起来——柳婉！
虽然鸽了，但总得有个交代。
而且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虚。
“是有点事……”我站起来，“那教授我先走了？”
“嗯。”
苏瑾也起身，送我走到门口，“对了，下周的课，我会重点讲你论文里涉及的内容，可能会叫你起来发言，提前准备一下。”
“……好的。”
“还有，”她忽然伸手，替我掸了掸肩膀——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跑那么急，衣服都皱了。年轻人也要注意仪表。”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肩线，停留了大概零点五秒。
我的脸“唰”地红了。
“我、我知道了，谢谢教授！”
几乎是逃出办公室的。
站在文学院楼下，我深呼吸三次，才让心跳恢复正常。
今天是什么日子？
先是被美女总裁约饭（虽然鸽了），又被知性教授单独指导（还肢体接触了）。
难道我二十一年积攒的桃花运，一次性爆了？
正胡思乱想，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微信，来自一个我刚加上不久的联系人——林冰。
林冰，柳婉的商业对手，另一家科技公司的cEo，三十四岁，圈内出名的高岭之花。
上周在一次行业沙龙上，我作为实习生去帮忙，阴差阳错帮她解决了ppt技术问题，她就加了我微信。
当时我还激动了半天，觉得自己结识了大佬。
但现在……
【林冰：在？】
言简意赅，是她一贯的风格。
我小心翼翼回复：【林总晚上好，我在】
【林冰：上次说的那个数据分析模型，我司技术部做了个demo，想听听你的意见。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公司一趟】
我：“……”
大佬，我只是个实习生啊！
您公司的技术部需要听我的意见？
【林冰：有报酬，按兼职技术顾问算】
紧接着发来一个数字。
我看着那个数字，手指比脑子快：【好的林总！我一定准时到！】
回完才想扇自己——徐小默，你就不能矜持点？！
但没办法，那个数字实在……太香了。
而且，这完全是正当的工作往来！技术交流！
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我这样安慰自己，转身朝校外走去——还是得去跟柳总当面道个歉，毕竟放鸽子不礼貌。
刚走到校门口，手机又双叒震了。
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海外。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喂？”
“徐？”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说中文带着奇怪的口音，但声音性感得像融化的巧克力。
“我是Elena。”
“啊？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轻笑了一声，笑声隔着听筒都让我耳朵发麻。
“有事。很重要的事。”
“您说？”
“我来到你的城市了。现在，就在你学校门口。”
我猛地抬头。
校门外，霓虹初上的街边，停着一辆扎眼到不行的红色法拉利。
车窗缓缓降下。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窗沿，指甲是鲜艳的正红。
接着，一张脸探出来——金发在晚风中微扬，碧眼像浸在泉水里的翡翠，红唇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对着手机，也对着二十米外呆若木鸡的我，一字一句地说：
“徐，我来找你续约了。”
“续……约？”我声音发干，“什么约？”
“前世的夫妻契约呀。”
她歪头笑了，夕阳在她发梢跳跃。
“这辈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世界安静了三秒。
然后，我缓缓蹲下，捡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也对这荒谬的一天——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困惑：
“阿姨们……”
“你们的剧本，是不是集体拿错了？！”
与此同时。
城市另一端，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
柳婉摇晃着红酒杯，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监控画面——那是校门口的实时影像。
画面里，徐小默正一脸呆滞地看着那辆红色法拉利，以及车里的金发女人。
柳婉抿了一口酒，眼神慢慢沉下来。
她抬起手指，轻触屏幕上徐小默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
“Elena……你也来了啊。”
“但这一次……”
酒杯被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助理，帮我查一个人。”
“叫Elena，金色长发，开红色法拉利，现在在江大校门口。”
“对，现在就要。”
挂掉电话，她重新看向监控。
画面里，徐小默似乎正在努力解释什么，手舞足蹈的，表情生动又滑稽。
柳婉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势在必得的笑。
“姐妹们。”
“剧本确实换了。”
“这一世，他的老公……”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前世的硝烟与今生的执念。
“我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