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我们几毛钱的成本，卖几块钱，赚点辛苦钱怎么了？！这是市场规律！他们这算什么？掀桌子嘛！破坏了我们的行业生态！”
另一位体型微胖的老板，此刻也颓然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老周跑得对……这根本没法玩。人家是降维打击。你以为他们图的是卖果汁那点利润？你看看他们之前干的那些事，哪一行他们进去不是把水捞干净了……唉。”
“算了都没心情了，不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花衬衫老板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和疲惫，他抓起外套和手机，也没多看其他人一眼，脚步略显急促地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包厢里剩下的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睡觉？鬼才信。这个节骨眼上，谁睡得着？一片喧闹过后，只留下满室狼藉的牌桌、半空的酒瓶，以及几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公主”。刚才还热闹非凡、老板们挥金如土谈笑风生的地方，转眼就只剩下她们几个。
“这……几位老板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亮片裙子的女孩眨眨眼，小声问，“接个电话就跟见了鬼似的，果汁……果汁有毒啊？”
“谁知道呢，生意上的事吧。”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撇了撇嘴，开始熟练地收拾散落的酒杯和烟灰缸，“这些老板，看着风光，指不定哪天说不行就不行了。刚才那个穿花衬衫的周老板，走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九霄？百草果汁？”一个一直安静坐在角落、妆容更显精致的女孩若有所思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九霄……是不是那个特别牛的科技公司？”
“啊？他们跟果汁有什么关系？”亮片裙女孩凑过来，一脸好奇。
精致妆容的女孩快速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果然跳出了“九霄偷偷开发布会”的实时新闻简讯，“还真是！快看！”她点开一个直播，里面柳如烟正在讲话。
几个女孩围在一起，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当听到“9.9两罐”时，她们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便宜？还是纯果汁？”当听到“打下来的价格”时，她们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和困惑，不太明白具体指什么，但本能地觉得这话背后不简单。
“怪不得……”精致妆容的女孩喃喃道，她比其他人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价格，这背书……要是真的，其他卖果汁的还怎么玩？怪不得那几个老板吓成那样。他们好像都是卖饮料的？”
“管他呢！”亮片裙女孩倒是很快切换到消费者心态，兴奋起来，“9块9两罐！听起来好划算！不知道哪里能买到？要是真好喝，以后咱们自己也买点喝，比喝那些勾兑的饮料强吧？”
“就是就是，”另一个女孩附和，“那些老板急他们的，咱们看看热闹。不过这个九霄公司好厉害啊，连卖个果汁都搞得这么吓人。”…
花衬衫老板一钻进自己的豪华轿车，脸上那的倦意瞬间消失无踪，他立刻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通，“老板？” 那头传来手下喘着粗气的声音。
“混蛋，别玩了。” 花衬衫老板快速说道，“现在立刻！把我们手上那几条果汁生产线，还有去年屯的那批二级果浓缩浆的库存，对，就是那批有点问题的，全部找个下家卖出……别那么多废话，让你卖就卖，总之，就算价格比市价低……低一两成也行！要快！抢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能抛多少抛多少！”
电话那头的手下显然愣住了，迟疑道：“老板，这么急？小王刚研究出来的新配方，可以提高……”
“提高个屁！” 花衬衫老板粗暴地打断他，“他还能强过九霄的科研能力？九霄进场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趁着现在消息还没完全传开，赶紧脱手！等过两天，人人都知道这行业要变天，这些生产线和烂库存就真成废铁和废水了！听懂没有？！”
手下被他语气里的狠厉吓到，连忙应道：“什么?！我知道了老板！我马上去办！”
……
“柳总，直播间的网友问，之前惠源卖的是100%的果汁，咱这个95%是有什么说法吗？”小呆妹站起来，举着手机轻声问道，“不是他们不相信贵公司，只是95%好像比100%的含量低些，所以他们想问问。”
柳如烟看向站起来的小呆妹，以及她手机屏幕上显然飞速滚动的弹幕，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谢谢网友们的提问，也很感谢小呆妹帮大家问出来。刚才确实也听到下面记者也问了这个问题，”柳如烟示意工作人员切换大屏幕画面，“‘100%果汁’听起来确实更吸引人，对吧？这也是某些上商家喜欢宣传的点。但是，对于我们公司来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我们生产的果汁，从一开始设计时就没有准备做百分百的果汁，而是在其中加入了5%的添加剂……”
“添加剂”三个字从柳如烟口中清晰吐出，现场瞬间一静。
刚才还在为“95%还是100%”而纠结的记者和观众们，脑子里都嗡了一下。在食品安全备受关注、大众对“添加剂”普遍敏感甚至事故频发的今天，一家如此高调开发布会、宣称品质顶尖的公司，竟然主动承认添加了“添加剂”？还这么理直气壮？
小呆妹也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果然，直播间弹幕已经炸了：
“添加剂？？？我没听错吧？”
“5%的添加剂……这比例不低了啊！”
“说好的纯粹呢？说好的坦诚呢？就这？”
“果然便宜没好货？？”
台下记者席更是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和交头接耳声。许多人皱起了眉头，目光紧盯着柳如烟，等待她的下文。这转折来得太突然，完全不符合常规的产品宣传逻辑。
鲁东记者疑惑的看着已经将一瓶饮料喝完了的老大哥，“大哥，他们这个里面添加了那么多的添加剂，你怎么还敢喝啊？”
老大哥慢悠悠地把空瓶子放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瞥了一眼满脸写着“这你也敢喝”的鲁东记者，又看了看对方手里那瓶还没开封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喝不喝？” 老大哥的声音不高，但在附近稍显嘈杂的议论声中却很清晰，“你要不喝，送给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