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进入了最后的压轴阶段。
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不同，很多人都坐直了身体，翘首以盼。
凤祥楼提供的精品顶多只能算是个噱头，真正吸引人过来的，正是这只小碗！
“接下来，将是本次拍卖会的重头戏，也是各位期待已久的——”拍卖师刻意拉长了声音，调动着全场的气氛，“元代龙泉窑梅子青釉浮雕莲纹卧足小碗！”
随着他的话音，那只备受瞩目的小碗被礼仪小姐用铺着黑色丝绒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推了上来，放置在拍卖台正中的展示架上。
一道聚光灯精准地打在它身上。
“哗……”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只见那只小碗，在灯光的照射下，器型规整秀雅，通体施釉，青翠欲滴，宛如初熟的梅子，又似一汪清澈见底的碧泉，温润莹澈，宝光内蕴。
碗壁外侧浅浅浮雕着缠枝莲纹，线条流畅，在丰腴的青釉下若隐若现，更添几分含蓄典雅的美感。
“各位，请上眼！”
“此碗釉色臻于完美，乃龙泉窑梅子青之典范，存世稀少，传承有序！”
那姓周的拍卖师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介绍着，“起拍价一百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请各位藏家把握机会！”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立刻有人举牌。
“一百一十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八十万！”
“两百……”
竞价声此起彼伏，速度之快，大屏幕上实时显示的报价金额跳动之猛，让之前所有的拍品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林秋宇看得眼睛发直，一脸没出息的样：“我的天……这钱……这钱都不是钱了吗？”
好在他声音不大。
不然，让旁人听见了，还以为他们林家出什么意外了呢！
凤清贤也深吸一口气，对林秋宇科普道：“顶级名窑精品的魅力就在于此。这釉色，这品相，几乎无可挑剔。现如今的这个价格，还只是刚开始，没个两千万，我看是拿不走的……”
闻言，
林秋宇目瞪口呆，没出息的样更深了。
说话间，
价格已然突破五百万大关。
这会儿，价格已经不是五万、十万的往上加了。
直接就是二三十万一口，
或者补成整数。
陈默当然没开口，或者说真正有想法的人，这会儿应该都还没啥动静呢。
现在在那里抬价的，搞不好就是这瀚宇拍卖行自己的人。
等再过一会儿，
价格正式突破一千七八百万之后，才是他们登场的时候。
经过前面那么长时间的铺垫，这种情况下，对于这种大件，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捡漏的可能。
只是溢价多少的问题。
众所周知，
溢价货，从来就没有在陈默的菜单上出现过。
所以，说实话他都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过来这么一趟，入手那几片汝瓷的残片，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
其他的，全当是凑个热闹。
抱着这种心态，
他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静了。
微微眯起眼，身体向前倾了少许，借助第一排绝佳的位置，带着些许看热闹的心情，看向展台上那只近在咫尺的、散发着诱人青光的小碗。
几秒钟后，
陈默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缓缓地靠回了椅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伸出右手，拿起了座位旁边小几上的矿泉水瓶，拧开，慢慢地喝了一口。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但恰好被歪头偷摸瞥向他的林秋月给注意到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凝滞和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异样。
“陈大哥，这只碗这么漂亮，你不感兴趣吗？”
一旁的林秋宇按捺不住好奇心，他知道陈默对瓷器很感兴趣，转头小声问道。
陈默放下水瓶，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再看看，不着急。”
此时，
价格已然正式突破两千万高位，出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出价，相比之前，都要谨慎了许多。
但出奇的是，
出价的人反倒变多了。
先前，从不到一千万，一直抬到两千万，只有两个人在拉扯。
然而真正到两千万后，举牌的人，居然足足有好几位，都是不同的人。
看的林秋宇一阵惊讶。
大屏幕上，
金额跳动。
和之前相比，频率慢了很多，可能要等好一会儿，才会迎来一次跳动。
凤清贤看着眼前这看似没有那么“激烈”的场面，低声对着林秋宇说道：
“看来有机会突破两千五百万啊，甚至可能更高。翰雅拍卖这次有的赚了。”
凤清贤很清楚，这只碗不是什么个人卖家提供的，是这翰雅拍卖行自己的。
陈默闻言，突然转过头。
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这一排的四人能清晰听见。
他对着凤清贤说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只碗，是假的呢？””
“什么？！”
听清楚陈默的话后，凤清贤一怔，随即瞳孔骤然收缩。
他差点失声惊呼，幸好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才将那股冲到喉咙口的震惊硬生生压了下去。
这种小型拍卖行和那些国际知名的大拍卖行可不一样。
像苏富比、嘉德……这种的，都是保人不保器。
什么意思呢？指的是保证“鉴定为真”的那些鉴定报告上面，签的名字都是专家本人。
当然，每一份拍品，签名的专家都不止一位。
大件重器，更是多人联名。
至于说到底是不是“真品”，那就由买家自行判断了。
但这种小拍卖行可不一样。
他们是必须要“保真”的！
特别是这种压轴的重头戏，若是连最基本的“真假”都保证不了，那肯定是没人来的。
也正因如此，
凤清贤才会这么震惊。
说实话，
陈默也有些意外。
前面那么多件，都是真品，谁能想到，唯独这件压轴的……居然是件赝品！
意外？
不可能，肯定是有预谋的！
陈默联想到了在这件之前的倒数6、5、4三件拍品。
可都是他们凤祥楼提供的精品……
好家伙，
这是在借凤祥楼的势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