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6月，京城的夏天来得格外凶猛。干燥的热风卷着杨絮，在海淀区的学院路上肆虐。
张瑞刚刚结束了在祖龙工作室的参观。虽然名义上是来视察引擎后续优化，还有就是祖龙很感谢他送来了个新玩法，但他参观结束后还有个目的，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独自一人走向了一家位于二楼的网吧。
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个月，这里将会发生一场震惊全国的事件。
“石油附中旁边，应该没错。”张瑞站在楼下，心跳有些加速。
他抬头望去，记忆中那个如同监狱般被铁栏杆死死封住的窗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扇大开着的崭新铝合金推拉窗，明亮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照进二楼，还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正在呼呼转动的工业换气扇。
招牌也不是记忆中那个简陋的灯箱，而是挂着一块醒目的黑底金字招牌——蓝天电竞馆，下面还有一行充满质感的小字：瑞龙网吧联盟 · 金牌认证。
楼上传来叮叮当当的装修声，显然内部改造还在进行中。
“张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就在张瑞驻足观看时，刚好碰到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身穿长袖工服的人，出来抽烟。那是瑞龙商务部的选址专员小刘，他正指挥完工人安装排线，一眼就认出了正站在门口的自家大老板。
小刘赶紧放下手里的烟，一脸的惊讶和紧张。
“哦，我也没什么事。”张瑞指了指远处，“刚去祖龙那边谈点引擎合作的事，路过这儿，看到咱们的招牌，就下来看看。”
“哎呀，这真是巧了！”小刘擦了擦汗，“这家店是我们在这个区的标杆项目，老板挺有实力的，正按咱们的最高标准装修呢。”
正说着，楼梯口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清脆声响。
一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大裤衩，脚踩黑布鞋的胖老板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他满面红光，手里正盘着一对油光锃亮的核桃，那清脆的撞击声正是从他手里传出来的。
“小刘啊，谁来了？”
胖老板问了一句，随即目光落在了张瑞身上。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圆，手里的核桃都忘了盘。
“这位是……瑞龙的张总？”胖老板显然看过新闻，激动得有些结巴，“活的张总？”
“老赵，你运气真好，张总路过正好来看看。”小刘笑着介绍道。
“哎哟喂！我的天老爷！”胖老板激动得把核桃往兜里一揣，双手在背心上狠狠蹭了蹭，才敢伸出来，“张总！您能来这小破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胖老板热情地把张瑞迎上二楼，一边走一边絮叨：“张总，跟您汇报一下。这地界儿我年初刚盘下来。原来的房东是个糊涂蛋，为了防盗把窗户全焊死了，消防来查了好几次都不合格，勒令停业。他嫌整改麻烦，又要花钱，就急着脱手。”
张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那些窗框上被切割机切断的旧栏杆痕迹。
“我本来是想盘下来开个台球厅的，反正也没窗户无所谓。”胖老板嘿嘿一笑，拍了拍刚刷好漆的墙壁，“结果那天刚好看到你们的加盟方案。我一琢磨，开台球厅哪有开瑞龙金牌网吧有面儿啊？我就按着咱们瑞龙的标准，把防盗网全拆了！还开了个逃生通道，消防的资格已经过完了！虽然多花了点钱，但这心里踏实啊！亮堂！”
张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阳光洒满的网吧大厅，还有那畅通无阻的逃生通道，心里那块压了半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蝴蝶的翅膀扇动了。
因为瑞龙的强制准入标准，因为那个“金牌认证”的诱惑，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安全、规范的娱乐场所。
“张总，既然来了，能不能赏脸跟我合个影？”胖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等开业了，我把它放大挂在前台。就写‘瑞龙cEo亲临指导’，这可是金字招牌啊！”
“没问题。”张瑞爽快地答应了。
咔嚓。
快门按下。照片里，背景是正在施工的电竞区，胖老板笑得像个弥勒佛，而张瑞站在他身边，笑容里带着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释然。
……
带着这份轻松的心情，张瑞回到了江城。
虽然明年还有那个影响更大的一件事会冲击网吧行业，但那个是天灾，张瑞无能为力。至少在这一刻，他从年初开始的努力没白费，也保住了网吧行业的元气。
刚进公司，一股热火朝天的加班气息扑面而来。
那个一直默默发育的陈强，今天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瑞哥，来看看这个。”陈强把张瑞拉到了他的工位前。屏幕上运行着的，正是那个代号“阿拉德”的项目——《地下城与勇士》。
“这么快？”
“全靠瑞哥您的策划案够细，再加上全域战线的美术资源复用，进度飞起。”陈强挠了挠头，“目前第一版已经可以跑通了。五个基础角色，男鬼剑、女格斗、男枪手、女魔法、男圣职，每个角色四个转职，觉醒还没做，不过能玩了。”
张瑞坐下来，拿起过键盘。
画面亮起。那种熟悉的像素风，但又有些不同。原来那个略显粗糙、有些阴暗的韩式画风，被瑞龙的美术团队进行了一次微调，虽然还是像素风，但是比记忆里的最初版本更精致些。
dNF本身在前世就经历过几次模型调整。
鬼剑士的红狗眼更犀利了，线条更流畅了，那个萝莉女法师，感觉更可爱一些。
张瑞简单体验了一下，上挑、后跳、鬼斩……一套连招行云流水，怪物的受击反馈、卡肉感都还原得极为到位。
“不错，这手感是对的。”张瑞赞叹道。
“瑞哥，还有个事儿。”陈强打开了一个后台文档，“咱们这个既然是免费网游，那氪金点……我就大胆设计了一下。”
张瑞看了一眼文档，眉毛挑了起来。陈强这小子，无师自通了后世的“骗氪”精髓。
“我看您给的代码里，有一套隐藏的高级时装属性？”陈强指着屏幕，张瑞也了然，说的应该是天空套，
“但我们看代码里的合成概率太低了，一套下来得不少钱。我觉得，既然这么贵，那光加属性不行，得帅，得炸裂。”
他点开了一个演示视频。
屏幕上的鬼剑士，身穿一套黑金相间的华丽铠甲，背后漂浮着两条若隐若现的黑色龙魂，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雷电特效。
张瑞有些惊喜，其实天一除了鬼剑士和神枪手的设计，其他三个职业都不算出彩，穿的人也少，但是他们设计的这套，有些像得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第一套神兽系列的龙袍。
“还有这个。”陈强按了一个键。
鬼剑士并没有走路，而是直接召唤出了一只虚幻的黑色盘龙，骑着它在城镇里飞奔，速度极快，还带着拖尾特效。
“城镇内骑乘动作？”张瑞惊了，“这是为了卖这套时装？”
“对！我想过了，能花几千块合时装的大佬，要的就是‘站街’时的排面。这个骑乘特效，只有凑齐八件套才能触发。别人都在跑，他在飞，这优越感不就来了吗？”
张瑞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把土豪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还有经济系统。”陈强继续介绍，“我直接在游戏里内置了‘金币寄售行’。”
还有dNF会员，魔盒开宠物、开强化券之类的设定。复活币也没改动，用完了初始送的10个，之后每天送1个，不够了就得买。
张瑞又陷入了回忆，dNF初期的氪金点也就那么多，所以当初自己作为一个没啥钱的穷学生也玩的很开心。
张瑞听完，心里盘算了一下。在2002年，比起那些还得买点卡才能进游戏的游戏，这居然显得挺良心。
“也算是双轨制了。”张瑞总结道，“让有钱的没时间的直接充钱变强，让有时间的没钱的通过搬砖获得体验。”
“宣传方面我们已经准备启动了，这次瑞哥，你有没有什么建议。”陈强问。
“借东风。”张瑞早已胸有成竹，“咱们的‘金牌网吧’不是刚铺开吗？特权搞好点。”
他站起身，看着屏幕上那个虽然像素画风、却透着精致的阿拉德大陆。
后世藤子的那些特权套路他太熟悉了。
“所有在瑞龙金牌网吧登录的玩家，有网吧专属的‘疲劳值加速燃烧’（双倍经验、双倍掉落）和专属武器租用。不需要会员就可以享受188点疲劳，还有网吧的专属魔盒，在特权网吧登录一定时间，就送免费盒子去开。”
“好主意！”陈强眼睛一亮，“这既推广了游戏，又给那些换了显卡的老板们送了一波生意。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