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几人瞬间暴露在明晃晃的灯火下,一时倒成了瓮中之鳖。
为首黑衣人再次呵斥:“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沐风眯眼看向对方,面上没有丝毫惧色。
他们虽只有不足十人,但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便是面对数倍之敌,也毫无惧色。
今晚任务已经完成,沐风不欲逗留,他一双眼迅速扫过四周,突然暴喝:“突围!”
出声的同时,沐风猛地劈向侧面一扇离得最近的雕花窗户,率先跃出。
与此同时,两名暗卫掷出数枚烟雾弹。
一行人且战且退。
但形势比人强,对方人数众多,且早有埋伏,再加之沐风一行人顾忌对方的身份,并不敢动手伤人。
目前看来,两边不相上下,但久战之下,东宫这边必然力竭被擒。
沐风左肩已被划出一道血口,眼看东宫即将落入下风,他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赤红色圆筒,朝着空中用力一掷。
东宫中的萧瑾衍看到沐风发出的紧急信号,霍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来人,备马!”
萧瑾衍带着禁军赶到,瞬间将佛堂外围得水泄不通。
“撞门,进去之后,所有持械反抗者,以刺客论处,格杀勿论。”萧瑾衍冰冷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
佛堂内,战斗已接近尾声,沐风等人被数十名黑衣人团团围在中央。
“本宫接到密报,有贼人欲对裕太妃不利,特来查看。”萧瑾衍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头领身上,“给本宫拿下这些胆敢在宫中行刺的逆贼,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是!”禁军齐声应和,持刀逼上。
黑衣人们眼见大势已去,也不再攻击沐风等人,而是步步后退,想寻找机会突围。
可终究寡不敌众,一行人很快被禁军控制。
“且慢。”就在萧瑾衍下令将人带走时,佛堂主殿方向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众人循声望去,见裕太妃由两名贴身侍女搀扶着,缓缓从殿内走出。
萧瑾衍上前拱了拱手,并未开口。
“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裕太妃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些黑衣人,“这些人,并非贼人。”
此言一出,满庭皆静。
裕太妃顿了顿,继续道:“让殿下见笑了,这些人是哀家娘家子侄,也算是哀家这小佛堂的护院。”
“只是……哀家倒要问一问,”她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责备,“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又为何深夜造访,擅闯哀家清修之地?”
话至此处,她目光扫过身上已带了些伤的沐风。
萧瑾衍神色不变,迎着裕太妃审视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太妃娘娘,今日午后,本宫身边侍卫偶然发觉太妃佛堂附近有异样,心中存疑。”
“为保太妃娘娘万全,免有宵小惊扰太妃清修,本宫特命他们今夜前来仔细勘察,不想竟生此变故。”
裕太妃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倒有劳太子殿下关心哀家,”萧瑾衍毕竟贵为太子,场面话惯是会说的,她也无法强硬反对,只能叹息道,“只是殿下身边这些侍卫伤势不轻,还是快些回去救治为好。”
萧瑾衍知道,今夜只能到此为止。
他也不再多言,示意沐风等人撤退:“太妃保重贵体,本宫告辞。”
沐风等人伤势不轻,几乎是被架着回到了东宫。
萧瑾衍站在廊下,面色凝重地看着被紧急招来的太医进进出出,身影被拉得老长。
“殿下,您没事吧?沐风他……”姜琬匆匆赶来,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本宫无碍。”听到她声音中的颤抖,萧瑾衍握住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姜琬靠着他,看向殿内:“那裕太妃那边……”
“殿下,属下今日有所发现。”沐风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地走过来,刚要行礼,被萧瑾衍制止。
“不必多礼,伤势如何?”
“回殿下,皮肉伤,未伤筋骨。”沐风随即压低声音,“殿下,今日在太妃娘娘的佛堂中,的确有所发现。”
“在太妃娘娘的佛龛旁,属下发现了一个纹样,那纹样与先前殿下在祭祀遗址发现的纹样几乎一致。”
萧瑾衍眯了眯眼,裕太妃身上,果然有鬼。
“本宫知道了,你伤势不轻,带他们下去好生休养,”萧瑾衍吩咐道,“另外,加派人手,盯死佛堂,尤其是裕太妃的一举一动。”
沐风领命,退下去安排。
可裕太妃的反击来得也很快。
还没等东宫这边探知到裕太妃与那些纹样之间的秘密,次日晨起,一个消息便传遍了宫廷内外。
裕太妃夜里受惊,一病不起。
后经太医诊断,只言裕太妃乃惊悸伤神,这病情来势汹汹,太妃年事已高,情况恐为不妙。
不过三两日功夫,流言便传遍了宫中。
只说太子殿下深夜带兵强闯太妃清修佛堂,这才致使太妃病重。
这些流言添油加醋,便传到了当年多少受过裕太妃恩惠的老臣和宗亲王爷耳中。
在裕太妃病倒的第三日,以安老王爷为首,七八位颇有分量的老臣联名上了一道奏折。
奏折内容洋洋洒洒,核心却直指东宫。
斥责太子萧瑾衍不修孝道,夜闯长辈宫院,惊悸太妃,致其沉疴,此举有损天和,储君如此行事,非社稷之福,甚至影射其暴戾失德。
这内容虽未明说废太子,但“非社稷之福”等字眼,其心可诛。
这道联名奏折,在前朝后宫一石激起千重浪。
皇帝对萧瑾衍这个太子的态度本就偏为复杂,既有倚重,亦有猜忌,如今被扣上这样的帽子,朝臣更是趁机群起而攻之。
裕太妃这病,倒来得真是时候。
姜琬在东宫内,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古人这舆论战打的可以呀!”她坐在榻上,冷哼一声,“水军,带节奏,道德绑架,卖惨洗白,套路一套一套的。”
很快,姜琬的愤怒变成了担忧。
她本以为这事热度过了就算了,没想到也不知是在谁的推波助澜下,宫内外流言竟有愈演愈烈,直指国本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