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内的尴尬气氛尚未完全散去,刻律德菈坐在客厅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忽然问道。
“剑旗爵,你既然在奥赫玛有旧识,为何不早些提及?”
海瑟音微微低头,恭敬回应。
“陛下,此事确是臣疏忽了。与莫忒丝女士一别经年,世事变迁,臣也未料到她仍在奥赫玛,且过着如此……寻常的生活。若非今日巧合,恐怕也不会想起。”
刻律德菈摆了摆手,语气中并无太多责怪,更多的是对现状的烦闷。
“罢了。只是……你可还有其他事情,是朕所不知的?”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海瑟音,虽说是最信任的臣属,但身处这陌生的、充满限制的奥赫玛,她本能地想要掌控更多信息。
海瑟音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什么话在嘴边盘旋。
刻律德菈见状,微微蹙眉,随即又释然般摆了摆手。
“既然你觉得困扰,或是不便言说,那便算了。”
这份宽容,也只有在面对为自己付出良多、且忠心耿耿的海瑟音时才会展现。
若是换做旁人,敢对她有所隐瞒,早已被她用律法权能施加惩戒。
两人跳过这个话题,刻律德菈将注意力转回当前最紧要的事上:“死亡女王那边如何?可有格林的回复?”
海瑟音摇了摇头:“遐蝶女王只答应代为转达消息。至于格林大人是否愿意见面,何时见面,皆由他自行决定。我们……只能等待。”
“等待……”
刻律德菈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与自嘲。
“想我与你,两位半神,携数万之众来投,在此地竟如同透明之人,毫无分量可言。半神之力,在这奥赫玛,似乎也并非多么了不起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必须见到他。只有接触到核心,才能知晓真相,才能找到破局之法。”
……
……
而被刻律德菈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格林,此刻并未在处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据点内,通过【神性分裂】的分身,持续不断地刷取经验,稳固并缓慢提升着已然达到170多级的实力。
等级的提升愈发困难,每一级都需要海量的能量积累,但他深知,这是未来可能面对来古士时唯一的资本。
力大砖飞,以绝对的力量尝试打破规则的束缚。
偶尔,他会通过【万径门】直接出现在天象画壁内部。
塞涅俄斯与天空泰坦艾格勒躯壳的融合体依旧如同亘古存在的山脉,静静悬浮于天际,庞大的神力化作无形的屏障,抵御着外界翻涌的黑潮。
仔细观察,能发现塞涅俄斯的状态比预想的要稳定许多。
天空火种的力量与泰坦躯壳的结合,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不仅有效抑制了黑潮的推进,连带着塞涅俄斯自身所受的侵蚀也被压制在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
格林曾设想,是否能在天象画壁也设立一处【复活篝火】据点,利用篝火的规则之力彻底净化塞涅俄斯身上的污染。
但经过实验,他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篝火的压制之力一旦生效,会无差别地压制范围内所有的“异常”力量,其中也包括【天空火种】本身。
而此刻,塞涅俄斯正是依靠火种之力在对抗黑潮,两者如同光与影,紧密纠缠,难以分割。
强行压制火种,无异于自毁长城。
“暂且如此吧。”格林心中默道。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黑潮彻底失控,或塞涅俄斯支撑不住的关头,哪怕暂时失去天空的屏障,我也必须启动篝火,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说。”
世界的车轮依旧在无情地向前滚动。
尽管有塞涅俄斯在天际支撑,有荒笛在地脉修复,黑潮的侵蚀范围仍在以缓慢但不可逆转的趋势扩大着。
绝望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一个知晓真相的人心头,只是普通的民众尚且无知,依旧在为生计奔波,或在赛法利娅编织的“神迹”中寻求慰藉。
……
……
与此同时,在远离奥赫玛的南方,以武力和悍勇闻名的悬锋城内,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巨大的熔炉殿堂深处,【纷争泰坦】尼卡多利发出痛苦而压抑的低吼,他那由金属构成的庞大身躯上,不时有扭曲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那是与黑潮长期对抗所留下的侵蚀痕迹。
悬锋王欧利庞,一位面容坚毅、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男人,正站在尼卡多利下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中拿着一卷古老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皮卷,上面记载着某种禁忌的、试图分离或净化泰坦污染的技术。
为了这项禁忌的研究,他早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那被视为“不祥”的儿子,被他亲手投入冥河,以期换取某种虚无缥缈的“纯净”。
他深爱的王后歌尔戈,因试图阻止他并保护孩子,被他以叛国罪名义处决。
一切,都是为了悬锋城的“荣耀”,为了保住他们最大的依仗——尼卡多利。
然而,禁术的研究进展缓慢,迟迟未能成功。
尼卡多利的理智在污染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陷入疯狂,化身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必须……必须让他‘清醒’过来!”
欧利庞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深知,对于尼卡多利而言,最好的“清醒剂”并非药物,而是战争!
是纷争与杀戮本身!
只有在无尽的战斗中,尼卡多利的意志才能暂时压过污染的侵蚀。
他的目光投向了军事沙盘,最终定格在与悬锋城接壤、且近年来声名最盛的北方城邦——奥赫玛。
“奥赫玛……听说他们那位守护骑士塞涅俄斯已经离开了,实力已经大为削弱……”
欧利庞眼中闪烁着冷酷而决绝的光芒。
“正是用兵之时!”
他需要一场浩大的战争,一场足以让尼卡多利沉浸其中、暂时忘却痛苦的战争。
至于奥赫玛那所谓的“死亡军团”的威名?
欧利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尸山血海的场景。
“我悬锋军的剑锋,未尝不利!”
战争的阴云,开始向着看似平静的奥赫玛,悄然汇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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