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还是之前通过林国梁那边接触到的人脉,在银行里面管人事。
之所以这笔贷款一开始不找她,主要是找谁都要“烟酒”一下,人家干银行的,吃的就是这个,只是后面王经理吃相太难看了,才给他点教训。
再说刘姐不是直接管信贷这一块的业务,转来转也麻烦。
工行大楼下,李晨把车停在路边,等了二十多分钟。
下班时间,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从大楼里鱼贯而出。
刘姐是最后一批出来的。四十出头,短发,戴眼镜,手里提着个公文包,走路风风火火。
“刘姐!”李晨按下车窗。
刘姐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李晨,你小子怎么跑来了?还专门等我下班,想贿赂我啊?”
李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我倒是想贿赂刘姐,不是没机会嘛。今天就是单纯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上次帮忙。”
“王经理那事?”刘姐系上安全带,“小事一桩。老王那德行,早该有人治治他了。你是不知道,他老婆昨天来行里闹,那场面……啧啧,全行都看笑话。”
“不会影响你吧?”
“影响我什么?”刘姐笑了,“我又不是他领导。再说了,老王自己作风有问题,关我什么事?”
车子开往城东。刘姐看着窗外的街景,突然说:“李晨,你现在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我听说你跟许大印合作搞地产公司,还要投一个亿?”
“刘姐消息真灵通。”
“银行干久了,什么消息听不到。”
刘姐转过头看李晨,“不过李晨,姐得提醒你一句。钱多了是好事,但处理不好也烫手。你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需要一个专业的财务官,帮你管理财务上的事。”
李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刘姐说得对。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手底下那些人,管管小账还行,大资金运作,都不专业。”
“那姐给你推荐个人,这顿饭我也不白吃你的。”
李晨眼睛一亮:“刘姐有人选?”
“有。”刘姐点头,“我们行以前有个同事,叫周雅琴,干了半辈子会计,去年提前退休了。这人业务能力强,人品也好,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命不好。”刘姐叹了口气,“她儿子前年被几个社会上的混混打了,伤到脊椎,现在瘫痪在床。周姐为了照顾儿子,办了提前退休。”
李晨眉头皱起来:“打人的混混抓到了吗?”
“抓到一个,判了三年。但主犯跑了,到现在没抓着,周姐为这事,头发都白了。你要是能帮她把人找出来,该判刑判刑,我估计她受了你的好,说不定就愿意帮你了。”
李晨沉默了一会儿:“刘姐,你推荐周姐,是因为她业务能力强,还是因为想帮她?”
“都有。”刘姐实话实说,“周姐是我好姐妹,看她现在这样,我心里难受。但她业务能力也确实强,在行里干了二十多年,从没出过差错。你要是能请动她,财务这块就稳了。”
车子停在一家私家菜馆门口。店面不大,装修古朴,看起来很清静。
两人进去,要了个小包间。点完菜,李晨给刘姐倒茶。
“刘姐,周姐儿子的事,具体什么情况?”李晨问。
刘姐喝了口茶:“前年的事。周姐儿子叫周浩,那时候刚大学毕业,在证券公司上班。有天晚上加班回家,路上遇到几个混混抢劫。周浩反抗,被那几个人围着打,用钢管砸后背,脊椎断了。”
“抢劫?”李晨皱眉,“就为了抢钱?”
“说是抢劫,但周浩钱包里就几百块现金。”
“警察后来抓到一个从犯,那人交代,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打周浩,特意交代要打残。”
李晨眼神一凝:“雇凶?”
“对。”刘姐点头,“但雇凶的人是谁,那个从犯也不知道。他说是中间人介绍的,只收钱办事。中间人后来也跑了。”
“中间人叫什么?”
“外号‘刀疤强’,真名不知道,警察查了,没查到。这事就搁置了。周姐为这事跑了无数趟公安局,没用。证据不足,主犯抓不到,中间人找不到,雇凶的人更没线索。”
菜上来了。四菜一汤,清蒸鲈鱼、白切鸡、蒜蓉青菜、红烧豆腐,还有个老火靓汤。
李晨给刘姐夹菜:“刘姐,周姐住哪儿?我想见见她。”
“你真要管这事?”刘姐看着李晨。
“管。”李晨说得干脆,“周姐要是真像刘姐说的那么厉害,我请她出山。她儿子的事,我帮她查。”
刘姐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李晨:“李晨,姐得把话说前头。周姐这人,原则性很强。你要是想用她干违法的事,她不会答应。”
“我不干违法的事。”
“刘姐,我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地产公司、建材公司、游戏厅、娱乐公司,都是正规注册的。我需要的是专业的财务官,不是做假账的。”
“那就好。”刘姐松了口气,“周姐住城西老小区,明天周末,我带你去见她。”
“谢刘姐。”
两人边吃边聊。刘姐又给李晨讲了些银行里的门道,哪些贷款好批,哪些政策有变化,哪家地产公司资金链紧张。
李晨认真听着。这些信息,在外面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吃完饭,李晨送刘姐回家。到了小区门口,刘姐下车前说:“李晨,周姐的事,你尽力就行。找得到人最好,找不到也别勉强。江湖上的事,有时候不是你想查就能查清楚的。”
“明白。”
看着刘姐走进小区,李晨坐在车里,点了支烟。
刀疤强?
这外号,听着就像混社会的。东莞这片,叫“刀疤”的人不少,但“刀疤强”……没听说过。
李晨拿出手机,打给强哥。
“强哥,睡了没?”
“没呢晨哥,在夜倾城盯着。”强哥那边有点吵,“有事?”
“跟你打听个人。外号‘刀疤强’,真名不知道,大概三十来岁。听说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刀疤强……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前年在东莞混过,后来跑路了?”
“对!可能就是他!”李晨精神一振,“强哥,你知道这人?”
“知道一点。”强哥说,“刀疤强不是东莞本地人,湖南来的。前年在南城一带混,专门接一些打手的活。后来接了单活,把一个人打残了,跑路了。”
“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这种跑路的,一般要么回老家,要么去外地。晨哥,你找他干嘛?”
“有点事,强哥,你帮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刀疤强的下落。花点钱也行。”
“行,我问问,不过晨哥,这种跑路的人,不好找。都过去两年了,说不定早换名字换地方了。”
“尽力找,找到有重谢。”
挂了电话,李晨开车回酒店。
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事。
周雅琴,专业财务官。如果能请动她,财务这块就稳了。但前提是,得帮她找到打残她儿子的凶手。
刀疤强……湖南人……
李晨突然坐起来。湖南帮!
第二天一早,李晨给柳媚打电话。
“媚姐,跟你打听个人。外号‘刀疤强’,湖南来的,前年在东莞混过,后来跑路了。你在湖南帮混的久,有没有印象?”
电话那头,柳媚想了想:“刀疤强?没听说过。我帮你问问帮里的老人。”
“谢了媚姐。”
“不过李晨,你打听这种人干嘛?”
“有点私事,对了媚姐,你身体怎么样?别太累。”
“死不了。”柳媚笑了笑,“就是万花地产的订单越来越多,忙得脚不沾地。苏晚晴都快累趴下了。”
“注意休息。”
挂了电话,李晨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九点钟,刘姐准时打电话来。
“李晨,起床没?周姐在家,我们现在过去?”
“起了,刘姐你发个地址,我过去接你。”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城西一个老小区。楼房都是九十年代建的,墙皮有些脱落,但环境还算整洁。
周雅琴家住三楼。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头发花白,戴着眼镜,脸上带着疲惫。
“雅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晨。”刘姐介绍。
“周姐好。”李晨点头。
“进来坐吧。”周雅琴声音有点沙哑。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干净。客厅沙发上躺着个年轻人,盖着薄被,脸色苍白。
“那是我儿子,周浩,你们坐,我去倒茶。”
李晨看了看周浩。年轻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眼皮在动。
“周浩现在是半瘫痪。”刘姐小声说,“上半身能动,下半身没知觉。每天要人照顾,翻身、按摩、擦洗……周姐一个人扛着。”
周雅琴端着茶出来,放在茶几上。
“刘姐说,你想请我工作?”周雅琴开门见山。
“是,我名下有几家公司,地产、建材、游戏厅、娱乐,都需要专业的财务官。周姐要是愿意,待遇好说。”
周雅琴沉默了一会儿:“李总,我提前退休,是因为要照顾儿子。出去工作,时间上……”
“时间可以灵活,周姐可以在家办公,每周去公司一两天就行。重要的事,我让人来家里跟你商量。”
周雅琴有些意外:“李总这么照顾我?”
“周姐是人才,值得照顾,“而且……周浩的事,我听刘姐说了。”
周雅琴身体一僵,眼睛红了。
“李总,我儿子的仇……我放不下。”周雅琴声音哽咽,“要是你能帮我找到打他的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周姐,我会尽力,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刀疤强,还有雇凶的人,我都会查。”
周雅琴看着李晨,看了很久,然后点点头:“李总,你要是真能帮我儿子报仇,我这把老骨头,就卖给你了。”
“周姐言重了,那我先回去安排。周姐等我消息。”
离开周雅琴家,刘姐送李晨下楼。
“李晨,你真要查?”刘姐问。
“查,周姐这样的人,值得帮。而且我确实需要她。”
“那你小心点,能雇凶打人的人,不是善茬。”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