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话音未落，神风已经一脚踹开舱门冲了出去。甲板上冷风扑面，他抬眼就看见东南方向的海平线上浮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墙，像谁把整片海煮开了锅。
“还真敢来？”八重神子从后舱钻出来，狐尾甩了甩，指尖雷光一闪，“我还以为他们得等咱们先放三个烟花打招呼。”
“他们不是来了。”神风盯着挂坠屏幕，红点正以扇形扩散，“是早就埋好了，就等咱们撞上去。”
裟罗大步走上船首，铠甲在风里哗啦响：“全员备战！弓手列阵，火油桶推到侧舷——别让他们贴得太近！”
话刚说完，一道黑影撕破浓雾，炮弹呼啸着砸在左舷三米外，激起的水柱差点把了望台上的早柚掀下来。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炮口闪光在雾中连成一片，像是有十几艘船同时开火。
“好家伙，这排场比宵宫过年还热闹。”八重神子咧嘴一笑，一个纵身跃上主桅杆顶端，稳稳站定。
神风一把按住船舷，掌心发烫，系统界面弹出：【检测到高密度移动能量集群，方向正前方，距离不足三里】。
“不是先锋，是主力全压上来了！”他扭头吼，“心海！我们进圈了！”
水镜“啪”地在甲板中央亮起，心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敌舰共十三艘，呈半圆包抄，最前方三艘已进入接舷距离——注意攀爬索！”
仿佛印证她的话，几条粗如手臂的铁链“哐当”钉进甲板边缘，黑色身影顺着绳索飞速下滑。
“来得挺勤快啊。”神风眯眼，深吸一口气，双手贴住船体两侧。微量安抚元素操控瞬间展开，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波动沿着甲板蔓延出去。
那几个正往下跳的深渊船员动作猛地一滞，其中一个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从绳子上滚进了海里，扑腾两下就没影了。另一个愣在半空，被守在边上的稻妻士兵一箭射中肩膀，惨叫着摔进浪花。
“哟？”八重神子挑眉，“还能管用？我以为你这技能只能哄小孩睡觉。”
“现在能哄敌人跳海了。”神风喘了口气，额角渗出汗珠，“一次控五个顶天了，再多我得当场睡过去。”
“够了。”裟罗冷声下令，“弓队！集火右翼那艘帆破的！别让他们形成合围！”
雷箭破空而出，精准命中一艘敌舰的主帆支架，整面帆轰然倒塌，船体顿时失去平衡，在浪里打了个转。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左侧三艘战船突然齐齐转向，炮口齐刷，火焰与紫黑色污秽能量交织成网，直扑主船。
“低头！”裟罗暴喝，双手结印，雷光盾瞬间撑开。
轰——！
爆炸震得整艘船剧烈摇晃，甲板木板炸裂，火油桶被掀翻两口，火焰顺着甲板边缘烧了起来。但护盾硬生生扛下了这一轮猛攻，紫色电弧在盾面跳跃，像一群发疯的银蛇。
“行啊将军！”八重神子在桅杆上拍手，“这盾比神社门口那对石狮子还抗揍！”
“少废话！”裟罗咬牙维持结印，“准备反击！等他们再靠近一点——”
“不用等了。”神风抹了把脸上的灰，“他们已经贴脸输出了。”
只见前方三艘敌舰几乎贴到了己方船头，船舷上密密麻麻全是持刀攀爬的黑影，炮口也调转角度，开始往甲板上倾泻火力。
八重神子冷笑一声，双臂高举，口中轻喝：“天地无极，雷霆借法——八重雷暴·灭！”
刹那间，乌云翻涌，海风骤停。数道水桶粗的雷柱从天而降，带着刺耳的爆鸣，精准劈在最前方三艘敌舰上。
轰隆隆——！
木质船体像纸糊的一样炸开，桅杆断裂，火药桶接连引爆，三艘战船瞬间化作三团冲天火球。爆炸气浪掀得主船横移半丈，热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爽！”神风被气浪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坐地上，“这招以后能不能申请个冷却时间提醒？我怕下次你放完我自己也被电成炭烤青年。”
“那你得先活到下次。”八重神子轻盈落地，尾巴一甩，“不过话说回来——”
她话没说完，水镜突然剧烈晃动，心海的声音急促响起：“小心！被击毁的敌舰残骸正在下沉，洋流开始紊乱，右后方有大型物体快速接近水面！”
“什么东西？”裟罗迅速扫视海面。
“不是船。”神风盯着挂坠，脸色变了，“是活的……而且体型不小。”
话音未落，右侧海面猛然拱起，一艘燃烧的敌舰残骸被硬生生顶出水面，随即“哗啦”一声砸回海里。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深处掠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水纹。
“水下有东西在游。”裟罗沉声道，“不是普通海兽。”
“也不是深渊法师能驱使的级别。”神风握紧挂坠，界面刷新：【检测到深层能量波动持续存在，建议保持戒备】。
“看来刚才那三艘只是开胃菜。”八重神子活动了下手腕，“真正的主菜还在后头等着呢。”
“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裟罗转身下令，“清剿残余攀爬者，灭火组优先处理火油区，舵手调整航向三十度偏北，避开沉船区。弓队警戒水下动静，发现目标立刻集火。”
士兵们迅速行动，甲板上脚步纷乱，喊声此起彼伏。火势被控制住，残余的敌方人员也被清理干净。海面暂时恢复平静，只有燃烧的残骸在浪中起伏，浓烟滚滚。
神风走到船头，望着远处仍未散去的浓雾。挂坠屏幕上的红点没有减少，反而隐隐向两侧扩散，像是在重新布阵。
“他们没撤。”他说。
“当然没撤。”八重神子站到他旁边，狐耳微微抖动，“刚才那一波是试探，看看咱们有多少底牌。现在他们知道了——雷盾扛揍，狐狸会炸，小神官能让人自己跳海。”
“然后呢？”神风问。
“然后就是换打法了。”她眯起眼，“不会再派杂鱼送人头，也不会再用舰队围攻。接下来——”
她话音一顿，海风忽然静了。
水镜“啪”地闪了一下，心海的声音变得断续：“注……意……旗舰……不在……表面……它一直在……等你们深入……”
话没说完，水镜“砰”地炸裂，碎片溅了一地。
同一秒，神风手中的挂坠剧烈震动，屏幕红光频闪：【警告！深层能量波动急速逼近！来源：正下方海域！】
三人同时转身看向船底。
海水开始翻涌，一圈诡异的同心波纹以战船为中心缓缓扩散。船体发出“嘎吱”的呻吟，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从下面托了起来。
“不是吧……”神风瞪眼，“真有人喜欢玩海底顶船这套？”
“趴下！”裟罗猛地扑过来，一把将他拽离船舷。
就在他们原地，甲板“轰”地炸开，一块尖锐的黑色金属破板而出，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角刺。紧接着，整艘船被一股巨力狠狠抬起，左侧船舷离海面足有两米高，船身倾斜，所有人东倒西歪。
神风死死抓住栏杆，透过破碎的甲板缝隙往下看——
漆黑的海水中，一双泛着幽紫光芒的巨大竖瞳，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