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陈诺再度前往了魔塔。
在两人一同离开学院的过程中,伊莎贝尔毫不掩饰地对他露出惊讶。
“你与佩特拉魔塔主原来也认识吗?”
“是运气。”
陈诺答道。
“单纯用运气好恐怕难以解释吧,能够收到魔塔主的信物,真的很令人惊讶。”
看着她罕见地瞪大双眼的模样,陈诺忍不住勾起嘴角。
但能得到佩特拉的关注,对陈诺而言确实是莫大的幸运。
就这样边聊边说明前往魔塔时,夜色已深,两人加快了脚步。
最终抵达魔塔并完成一系列手续后,他得以在魔导师的带领下前往佩特拉的办公室。
随异常清晰的开门声响起,奢华办公室内端坐的银发女性完整地映入了他的视野。
在佩特拉交替打量同行的伊莎贝尔与陈诺时,她突然连连摇头,陈诺挠了挠头。
“深夜来打扰您,实在是抱歉。”
“行了,找我有什么事?”
从透着浓重疲惫感的声音里,陈诺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心急了,但为时已晚。
他悄然开口,尽可能让声音显得诚恳:
“其实...是想向您请教更多关于魔力的事。”
这是他婉转的说辞。
他总不能直言是为博取她的好感而来,虽然某种程度上那确实也是事实。
获取佩特拉的好感,是目前最能让他快速成长的途径,因此他绝非轻率前来。
但这番话似乎出乎意料地令两位女性震惊。
“...”
“...”
不仅佩特拉,就连身旁的伊莎贝尔也投来深沉的视线。
“就为这种事深夜造访?”
“...是的,虽然有些无理,但我实在按捺不住。”
“呵。”
佩特拉露出苦笑,像看荒唐事物般盯着他。
陈诺仍坚持与她对视。
面对她那双神秘的紫罗兰色眼眸,他认为这已是自己最大的诚意。
必须以真实的自己去碰撞。
无论如何苦思,他都想不出能赢得这位魔塔之主青睐的更好方法。
所以他选择最朴素的行动:先表达关注,再创造更多相处机会,
相信时间自然会带来更多可能。
于是,他此刻才站在这里。
无论现在用什么借口,既然她曾主动给予信物,他认为自己至少有资格接近她。
“呼...”
长久审视着陈诺的佩特拉忽然微微扬起嘴角。
“先坐下吧,正好我对同行的骑士也感兴趣...其实,我也正打算去找你。”
沙沙。
她轻抬手指向附近课桌,两人便自然相对而坐。
啪。
很快,身着雪白长袍的女性魔导师为二人奉上茶饮。
“啊,谢谢。”
“不必客气。”
陈诺转向嗓音清冷的女性时,注意力却突然被牵引。
坐在典雅黑木桌对面的佩特拉交叠双腿,周身笼罩着一种奇妙的从容感。
当她优雅啜饮茶水的姿态愈发突出时,他重新意识到佩特拉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存在。
任务真的能做到吗?
但佩特拉起码现在对他没有敌意。
她对他的态度至少能称得上是怀有善意与关注。
但要说获取她的信任会是件容易事,这种想法从未在他脑中出现过。
沙沙。
抿了一口热气袅袅的红茶,甘甜的滋味仿佛瞬间抚平了他的内心波澜。
就在这时,佩特拉突然开口:
“旁边这位女骑士是黄金骑士吗?我第一次见到这张面孔。”
“魔塔主阁下初次见到我很正常,我晋升皇室骑士时日尚短。我是伊莎贝尔·埃莉诺尔。”
“伊莎贝尔·埃莉诺尔...原来是埃莉诺尔侯爵家族,这名字似乎也听说过。”
“能被您这么评价是我的荣幸。”
随后的交谈陈诺完全插不上话。
佩特拉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伊莎贝尔滴水不漏的应答形成鲜明对比。
后者确实展现出不同寻常的气度。
那种既保持优雅又不失尊严的自信令人过目难忘。
黄金骑士的骄傲展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如此,不过皇室居然会对你如此重视。”
佩特拉突然饶有兴趣地转头望向陈诺,他这才找到应答机会:
“可能因为近期事件中,我被认定为主要目标。”
“事件目标啊...我也听说了消息,据说学院又出事故,这次伤亡相当严重。”
“是的。”
见陈诺坦然承认,佩特拉凝视着他放下茶杯。
啪。
杯底触碰桌面的声响在耳畔回荡。
“那就好,我正好也在考虑怎么办,不过既然有黄金骑士贴身保护...倒省得我多费心了。”
听到她说“费心”时,陈诺暗自讶异。
“哎呀...等等,陈诺?!”
佩特拉看着他突然眨了眨眼。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令陈诺困惑时,她伸出手:
“把手给我。”
陈诺毫不迟疑的伸出手。
啪!
佩特拉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
这粗鲁的举动让他整个人僵住,下一瞬,魔力骤然涌入体内。
“可能有点疼。”
还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异样触感便顺着手臂窜来,
陈诺瞬间咬住牙齿
!
!
!!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不知是痛觉,还是佩特拉独特魔力在撕裂他的身体。
唯一确定的是,如她所言,这感觉直接而剧烈。
她魔力如探针般在体内游走的体验前所未有。
沙沙。
短暂的折磨后,她突然松手。
“哈啊...”
陈诺刚松开咬紧的嘴唇,就整个人瘫软如泥。
“你真是...不可思议。”
佩特拉略显恼火的声音让他茫然无措。
突然抓手检查,又用魔力扫描身体,
完全猜不透这一连串举动的用意。
“佩特拉魔塔主阁下,您这是?”
伊莎贝尔代他发问后,佩特拉突然轻笑:
“你说过想向我学习魔力控制吧?这倒是值得考虑。”
她点头的同时,说出意味深长的话。
陈诺不禁愣住,此刻她凝视着他的眼眸,正泛着紫罗兰色光芒。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你使用过解放,对吧?”
“您怎么?”
“回答我。”
面对她强势追问,陈诺点了点头。
“...是的”
他至今未曾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因为他所显现的解放力量与正常的解放力量性质截然不同,因此选择沉默。
而且本能告诉他,这应该是完成下一阶段、天赋升级,身体进一步强化后才能触及的力量,所以他刻意不去思考它。
然而佩特拉只是握住他的手稍作确认,就仿佛亲眼所见般确认了此事。
连伊莎贝尔都惊讶地望向他,让陈诺面对她的目光时顿时语塞。
此刻最不愿公开的秘密被揭穿...
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
正犹豫该如何解释解放能力时,佩特拉长叹一声,突然用手指敲了敲课桌。
咚。
咚。
“陈诺,你现在的魔力正在持续流失,但是非常隐蔽...而且恶化程度已经到了你自身都无法察觉的地步,今天见到你时,连我都没能立刻发现异常。”
陈诺听到的,是完全意料之外的话。
“魔力流失??”
仿佛有块巨石猛地沉入他心底。
“解放能力本就不是能轻易掌控的力量,不知道是谁教你的,但对方肯定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的身体看似和平常人没有区别,但魔力情况完全不同。”
即使她语气平静,陈诺还是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本该是为突破自身魔力极限才来找她。
可现在他的魔力正在流失...?
陈诺听见佩特拉带着淡淡笑意说道:“总之,可以说你来得正是时候。差点就错过了最重要的时机。”
在使用解放之力时,他明明感受到过身体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那感觉就像强行让身体穿上完全不合身的衣物,让躯体承受过于庞大的力量,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将这份力量榨取到最后一滴。
那时的他别无选择。
明知道危险,却只能硬撑到底。
“您说我险些错过时机...莫非您有办法处理我的状况?”
陈诺压下心底的混乱,看向佩特拉发问。
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真的有所对策。
“用‘治疗’这个词并不准确。”佩特拉解释道。
“魔力泄漏本身既不是疾病,也不需要治愈。嗯...怎么解释比较好呢...对了,就像你体内开了一个极小的孔洞。”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
“这个破洞正持续泄露着魔力,一滴一滴...这样比喻应该比较容易理解。”
她越是平静,陈诺心里的不安反而越深。
“一旦出现孔洞的话...”
他下意识开口,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况绝不会是小事。
“说实话,目前程度的魔力流失既不会危害健康,平时你也完全感觉不到。”
佩特拉抬起眼。
“从这个角度说,就算没有魔力才能,你的感知敏锐度也确实令人惊讶。”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只换来陈诺一声干笑。
那不过是...偶然罢了。
“真是万幸。”
伊莎贝尔的声音从旁响起。
“是...确实如此。”
陈诺稳住心神。
能来见佩特拉,确实是幸运。
他心底满是感激。
不仅避免了未来突破极限时可能致命的破绽暴露,甚至还可能...
“万幸?嗯...真的算万幸吗?”
佩特拉突然开口。
“佩特拉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替陈诺问出疑惑。
“陈诺。”
佩特拉托着脸,语气平静有些寒冷。
“接下来你必须每两天来见我一次,只有这样我才能采取对策,而这对你来说,恐怕很难接受。”
她顿了顿,随后补充:
“况且我说过,严格来说这不是治疗,只是在延缓你状况恶化的速度。”
这毫不留情的说明,让陈诺背脊发冷。
“您的意思是无法彻底阻止魔力流失?”
他声音干涩。
“没错。”
佩特拉毫不犹豫。
“出现裂痕的平衡很难复原,完全不像治愈伤口那样简单。”
瞬间,陈诺怔住。
该怎么办?
他的大脑短暂空白。
而某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却比任何想法都更强烈地浮现出来。
要不要试着诱惑佩特拉?
荒诞,却几乎成了唯一方向。
方才他还满怀感激,庆幸有佩特拉在场。
而现在,他的心情却指向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系统中的【魔力觉醒】清晰地指出了他必须前进的方向。
原本就魔力匮乏的他,如今竟又添上无法根除的魔力漏洞...
而能解决这一切的存在,只有攻略佩特拉。
此刻,魔力觉醒于他而言已不再是选择,而是生存所需。
“陈诺,你突然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做什么?”
佩特拉挑眉。
“...没什么,只是心存感激。”
陈诺连忙摇头,小心应答。
他原本打算慢慢缩短距离、逐步建立关系的计划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而或许...”
他握紧拳头。
对他而言,也许反而迎来了另一种机会。
他必须更积极地靠近她。
毕竟,现在佩特拉亲口给了他一个能频繁接近她的“理由”。
他的未来,全取决于这一次的抉择与行动。
被浓稠黑暗染透的夜晚。
在连云层都清晰可见的高耸空间里俯瞰的夜空景色,让人感受到极致的超凡感触。
对伊莎贝尔而言也是有生以来初次目睹的景象,那光芒几乎夺走了她的视线。
从窗外景色转过头的伊莎贝尔,将办公室中央被明亮光芒笼罩的两人身影映入眼帘。
那场景近乎神秘。
庞大的魔力华彩。
壮丽而压倒性的佩特拉存在感,连身为黄金骑士的她都感受到压迫感。
确实卓越的...不,是难以理解的魔力。
伊莎贝尔甚至怀疑对方是否还是人类。
此时的陈诺面带痛苦表情、额头渗出冷汗,而佩特拉正将手按在他后背,向他体内注入魔力,那庄严的场景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氛围。
虽说她提及那并非治疗,但伊莎贝尔明白,她正施予极其巨大的好意。
在伊莎贝尔看来,对方根本不像传闻中那般性情恶劣之辈。
此刻仍有绚丽的光芒源源不断地从佩特拉体内迸发,经由掌心传递出去,陈诺的身形仍被光芒完全包覆。
伊莎贝尔只能怔怔地注视着。
魔塔主亲自展现魔力的特殊行为,以及默默承受这一切的陈诺。
在这瞬间,伊莎贝尔内心自然浮现另一个念头:陈诺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是怎么和佩特拉认识,并且获得这样的优待。
随着相处时间增加,伊莎贝尔心中对陈诺的好奇越发浓郁。
初次相遇时,伊莎贝尔也只是觉得陈诺是个比预期优秀的男性。
随着时间推移,对他的评价不断上升,如今甚至能理解皇族为何不惜干预皇室也要安排他担任护卫。
正直的心性与卓越的才能令人折服,如今她对这份护卫职责已毫无异议。
随着佩特拉深沉的呼吸声,绚丽光芒逐渐消散。
整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不足十分钟。
“伊莎贝尔。”
“是的,佩特拉魔塔主阁下。”
“现在该带陈诺回去了。”
“明白了。”
伊莎贝尔迈步时仍不免有些惊讶。
她先前只是察觉到呻吟的陈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声响,本以为是他咬牙承受住了痛楚,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当她轻轻扶起瘫坐在地、已经失去意识的陈诺时,心中纯粹只剩震撼。
“竟会因此失去意识吗。”
那感觉并不像是无法忍受痛苦而昏厥。
她过去也见过几次类似的情况,很清楚所谓“痛到昏迷”一般是什么样子。
她心里明白,陈诺应该是成功承受住了佩特拉注入的魔力。
但在刚脱离痛楚的瞬间就直接昏迷过去...倒也不难理解。
她动作轻缓,准备将陈诺带回学院,却在途中忍不住被佩特拉吸引住目光。
与冷汗涔涔、狼狈不堪的陈诺不同,佩特拉的神情间没有任何紊乱,更看不见半点煎熬的痕迹。
这或许理所当然。
毕竟,她此刻展现出的“真面目”,就连伊莎贝尔也难以想象。
“魔塔主阁下,请问我需要特别注意什么吗?”
伊莎贝尔恭敬询问。
“这个嘛,要说注意的话...”
佩特拉看似沉思,话音拖得悠长。
下一瞬,她平静说道:
“估计接下来会相当辛苦。要支撑住,别让他意志消沉。。”
虽然语气微妙,但伊莎贝尔点头的瞬间,已经理解了其真实含义。
“是,我会照办。”
话语本身并不柔软,然而她能真切感受到,佩特拉的态度里,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在她眼中,这名男性...”
伊莎贝尔心中思索。
无论如何,佩特拉一定看出了某些她尚未看透的特异之处。
陈诺身上有着她无法得知的某种潜质。
睁开眼的瞬间,陈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曾失去过意识。
他甚至没察觉到伊莎贝尔正抱着他移动。
“清醒了吗?”
“...是的。”
他呆愣地回应,仍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浑身无力,伊莎贝尔的脸庞却近在咫尺。
从一开始他就没预料到会被女性这样搂着,映入视野的一切陌生得令人无措。
“我...我要站起来。”
“不用。”
即便他这么说,伊莎贝尔也只是平淡地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现在这个姿势都不太妥当。
不,光是此刻被伊莎贝尔这样搂在怀里,在旁人眼里恐怕就足够怪异了。
“我能自己走,真的。”
“那好吧,明白了。”
她不太情愿地将他放下。陈诺悄悄调整平衡,却仍感到眩晕,脑内仿佛还残留着刺痛。
真是折磨人啊...
失去意识前的画面突然浮现出来,连佩特拉那带着调侃的眼神都历历在目。
“陈诺,给你两个选择,继续抑制魔力流失,还是就此离去。”
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前者,接受佩特拉的魔力灌注后硬撑过那段宛如活地狱般的时光。
梳理着状况时,他不知不觉望向伊莎贝尔,在她沉稳的目光深处,他看到了她凌乱的铠甲与衣摆。
是因为抱着他的缘故吗?
“谢谢你,伊莎贝尔。已经快回到学院了。”
“是的,但真的没关系吗?”
面对她的体贴询问,他点头致谢,又低头行了一礼。
“非常感谢。”
“不必客气。”
脚步声响起,他迈步前行,却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气。
刺痛的头痛逐渐消退,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抬手都困难,更别提迈步。
.
轻轻的“嗒”声响起,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他的脸颊。
“啊...”
他张口结舌,心情陡然沉到谷底。
“还是让我来吧。”
听见近在耳畔的声音,他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他被轻轻拥入怀中,脸涨得通红,却还是老实接受了。
“谢...谢你。”
“不用道谢,我是真的觉得没关系。”
以公主抱的姿态被抱在怀里,聆听她的话令他的羞耻加倍。
然而她笔直凝视着他的目光,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明白了。”
“这就够了。”
伊莎贝尔重新抱起他走向学院,陈诺涨红着脸蜷在她怀中。
她微微晃动的金发不时轻挠着他的脸颊,令他更加无措。
“非、非常感谢你,伊莎贝尔,明天见。”
在宿舍门前被放下的陈诺急忙道别,却听见自己发抖的声音。
他的脸必然涨得通红,心脏也跳得飞快。
明明抵达学院后他多次请求放下来,伊莎贝尔却坚持把他抱到男生宿舍。
途中遇到几名学院职员时,那份羞耻感简直难以言喻。
“好的,明日清晨再会,衷心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她淡笑着转身离开,陈诺呆愣地望着她的背影。
伴着叹息,他的情绪万分复杂。
身体依然无力,以现在的状态走回房间可能都很吃力。
咔嚓,咔嚓。
嗒!
随着铠甲接缝解开的声响,沉重的金属甲胄从纤弱的身躯上逐件脱落。
这无人得见的场景...乍看之下相当异常。
光看外表就能察觉铠甲的惊人重量不容小觑。
但伊莎贝尔却能若无其事地用纤细的手臂反复穿脱。
嗒。
嗒。
待全部卸甲完毕,她正解开被铠甲包裹的衬衫纽扣,却突然停了手。
伊莎贝尔不由自主僵住动作。
无论她在怎么忽略,那股气息还是逼的她停了下来。
她眯起眼睛时,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呼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仅是刚脱下的铠甲,连内里的衬衫都残留着陌生的气息。
那明显不属于她...必然是那个少年的...鲜明存在感的证明。
衬衫解到一半凌乱敞开,她用掌心重重抹了把脸。
今天其实并不忙。
不过是像往常般完成日常任务的普通一天。
所以身体不算疲惫,但精神却莫名倦怠。
直到此刻,她才真切体会到,自己正在护卫一名男性,并且未来可能不得不进行更逾矩的行为。
“我只是完成了分内之事...”
她像自言自语般开口,同时放下覆在脸上的手。
此刻的心情实在算不上愉快。
这段时间里...别说恋人,她甚至与任何人都没有像样的交集。
自童年起便渴望成为憧憬的黄金骑士;
成为黄金骑士后又在侍奉皇族的数年间完全压抑着私人情感。
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必须专注使命。
所以,理所当然地...这是一切的第一次体验。
无论是长时间接触男性,还是像现在这样近距离交谈、相处。
或许正因如此,她偶尔会冒出奇怪的念头。
“我这样真的合适吗。”
余光瞥见卸下的金色铠甲被整齐摆好...她竟对这样的自己生出一丝不舍。
沙沙。
攥紧那双在登峰造极后连老茧都不再留下的手掌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女性。
“我对男性产生亲近感真的没问题吗?”
“为此而一直回避与人接触的生活方式...难道真是正确的选择...?”
这般心绪波动并未持续太久。
嗒。
她继续解着纽扣,同时轻轻摇头。
想得太深了。
或许侯爵家次女的心态仍在她心中占据着重要位置。
或许是必须像贴身护卫般保护一个平民男性,需要产生肢体接触这一事实,更强烈地刺激着她...
她脱掉衬衫,随后自然地伸手解下束缚身体的绷带。
褪去所有衣物后,她径直走进淋浴间。
氤氲的蒸汽在空气中扩散,滚烫的水流立即冲刷着她的全身。
在身体逐渐放松的感官间隙中,她悄然卸下心防。
“改变心态吧。”
“陈诺。”
她低声呢喃。
没必要刻意用理性去意识他。
她只是守护他的骑士,而他也只是她的护卫对象。
答案如此简单。
所以,根本不必让多余的想法扰乱心神。
“况且那男人已经有恋人了。”
她无意识地低语,随即漏出一声轻笑。
原本就不是需要以异性身份去意识的关系。
反正那男人已有心上人,彼此间不可能产生吸引。
没错,那不过是瞬间闪过的冒失念头。
自己是骑士。
也只应该是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