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战传来的图像还在楚玄的神识中回荡。空气中那串由纳米侵蚀者组成的花苞图案，缓慢旋转着，像某种等待回应的信号。他没有动，意识沉入世界树本体深处，九曜分身完全体已在虚空列阵。
他调出刚才捕捉到的能量残波，输入因果推演模块。频率极低，混杂在宇宙背景辐射里，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但世界树对同源能量有天然感应。数据开始回流，轨迹指向太阳系边缘——柯伊伯带外侧。
那里不该有东西。
九曜完全体展开三千光镜阵列，聚焦目标区域。尘埃云被穿透，画面清晰起来。黑潮般的舰队群缓缓聚合，母舰密密麻麻，数量远超百万。它们围绕一座巨型核心堡垒排列成环形阵，动作有序，毫无混乱。
这不是突袭，是集结。
楚玄知道，对方已经不再掩饰。他们要让人类看见。
他抬起手，神识凝聚千亿吨级能量，压缩成一线。星际光矛成型，融合黑洞穿刺术与位面之刃法则，跨越数亿公里，直刺最前方三艘母舰。
光矛命中，爆炸火光瞬间照亮深空。母舰外壳破裂，内部结构暴露。按理说，这种程度的打击足以让任何已知文明的战舰解体。
但残骸没有散开。
它们像液体一样流动，彼此融合，吸收周围碎片，迅速重组。新的结构比原来更大，外形接近堡垒，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那些纹路……和世界树花苞一模一样。
楚玄瞳孔微缩。
他立刻命令九曜完全体切断所有对外能量输出通道。同时调取三千虚拟世界数据库，比对花苞纹路起源。结果显示，该图案最早出现在《洪荒》世界的“先天灵根图谱”第三页，是鸿蒙初开时世界树幼苗的原始印记。
这个信息只有楚玄本体意识知晓。
深渊不可能凭空获得。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发现了世界树的存在，还窃取了其本源信息。甚至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接触到了楚玄未曾公开的记忆片段。
那座新形成的战争堡垒开始释放能量波动。波段与世界树本体产生轻微共鸣。楚玄感到神识震荡，仿佛有外力在试探他的意识边界。
他收回星际光矛的后续攻击指令。再打下去没有意义。对方不是防御强，而是能利用攻击产生的能量进行反向进化。每一次打击，都在帮他们完善伪世界树的构造。
这是一场仪式。
百万舰队为祭品，核心堡垒为祭坛，目的就是催生属于深渊的“伪世界树”。一旦成功，地球上的世界树将不再是唯一锚点，整个法则体系会被污染、覆盖、取代。
楚玄启动应急预案。全球信仰网络开始调整，向地核汇聚。试炼者的祈祷之力被引导进入地下阵眼，加固地脉连接。九曜分身中的老年体负责监控数据流，幼年体则封锁所有可能泄露的信息节点。
他知道，不能再被动应对。
他重新连接九曜完全体，要求提供更详细的舰队部署图。画面再次刷新。母舰之间存在固定间距，构成某种几何结构。核心堡垒位于正中心，能量流向呈螺旋状注入底部。
这不是单纯的军事阵型。
这是符文阵列。
楚玄认出来了。这种布局，和《洪荒》世界中“封天大阵”的起手势极为相似。区别在于，封天大阵是用来隔绝天地，而这个阵，是要撕裂现实维度，将深渊本源强行植入物质宇宙。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调动三个主力世界的力量，将《吞噬星空》中的引力坍缩术、《盘龙》里的空间切割技、以及《凡人修仙传》的元婴自爆诀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复合型法则冲击波。这道波不会直接攻击舰队，而是瞄准阵型中的能量节点，试图打乱其节奏。
冲击波发射。
穿越亿万公里，准确命中目标区域。节点处的母舰剧烈震动，能量传输出现短暂中断。整个阵型停顿了一秒。
有效。
但只是一秒。
下一刻，其他母舰立即填补空缺，能量流重新接通。更可怕的是，被打断的那艘母舰残骸开始液化，主动融入核心堡垒，成为其外壳的一部分。
对方学会了适应。
楚玄闭上眼。他知道，常规手段已经无效。敌人不只是复制了花苞纹路，还在学习如何运用世界树的法则逻辑。他们正在变得越来越像“它”。
他睁开眼，声音在虚空响起：“九曜。”
九曜完全体回应：“在。”
“启动‘逆源锁定’程序。我要知道，这些舰队是从哪里来的。”
“需要消耗大量信仰之力。”
“执行。”
程序启动。世界树根系深处涌出金色光流，顺着神识延伸至宇宙边际。一道逆向扫描波扫过舰队群，捕捉每一艘母舰的能量特征。
结果很快出来。
这些母舰并非来自深渊本体，而是由被腐蚀的旧时代人类战舰改造而成。材料中含有钛合金、碳纤维、量子芯片残留物——全是21世纪末期地球军工产物。
楚玄愣住。
他调出历史档案。二十年前，全球曾有十三支远洋科考舰队失踪，官方记录为“遭遇极端天气沉没”。当时无人深究。现在看来，那些舰队根本没有沉没。
它们被拖进了深渊，改造成武器，如今又回来了。
其中一艘母舰的编号还能辨认：NSF-07，南极科考队旗舰，2018年失联。舰长是他认识的人，姓李，有个女儿叫小雨。
楚玄握紧拳头。
这些人曾经是同胞，是探索者，是为科学献身的勇者。他们的尸体早已腐烂，灵魂却被困在深渊铭文中，被迫成为灭世机器的一部分。
他不能杀了他们。
可如果不阻止这支舰队，地球上的所有人也会变成下一个他们。
他站在世界树顶端，双目闭合，神识依旧覆盖太阳系边缘。混沌青焰缠绕周身，温度极高，却没有任何声响。九曜分身环绕四周，持续扫描宇宙动态。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进攻还没来。
下一次，他们会带着完整的伪世界树降临，不是为了占领，而是为了替换。把真实的世界树连根拔起，让深渊成为新的生命源头。
他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他开始调动全球剩余的试炼者力量，准备提前激活部分花苞世界。只要能让更多人掌握高阶法则，就有机会在轨道防御战中争取一线生机。
但他也知道，这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
一个能彻底切断深渊与现实连接的机会。
他盯着那座核心堡垒，看着它表面的花苞纹路缓缓旋转。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纹路的第七圈，有一个微小的断裂口。位置偏左下方，像是绘制时出现了误差。
可楚玄知道，这不是误差。
那是破绽。
他记住了那个位置。
他不打算现在动手。
他要等。
等到对方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时候，再用最强的一击，打穿那个缺口。
他收回目光，意识沉入本体。世界树主干微微震颤，根系深入地幔，吸收着来自地球最深处的能量。信仰之力继续汇聚，地核处已经开始形成新的能量节点。
九曜分身报告，太阳系外围的舰队仍在集结，未有进一步动作。似乎在等待什么。
楚玄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血月即将升起。
七日后，万物失序。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决战时刻。
他坐在主干核心，双手放在膝上，混沌青焰静静燃烧。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已经看到了结局。
远处，一颗陨石穿过光镜阵列的缝隙，撞向一颗母舰。撞击发生，火光一闪。
母舰表面的花苞纹路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