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青冥仙宗外围的山林早已沉入梦乡,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妖兽的低嚎,很快又被浓重的黑暗吞没。废丹房的静室内,更是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下几缕清冷的银辉,勉强照亮房间一角,将堆积的废丹影子拉得长长的。
李长生盘膝坐在石床上,脊背挺得笔直,掌心托着那柄三寸长的冰晶小剑 —— 正是冰魄戮仙剑胚。经过昨日一整天的调息,他肩头的伤口已经好了七八成,结痂的地方变得坚硬,只剩下轻微的痒意;丹田内的仙元也恢复到了九成,那股顽固的阴蚀之力,被混沌仙元炼化得只剩下一丝,藏在经脉深处,不仔细探查几乎察觉不到。
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悠长,心神完全沉浸在与剑胚的沟通之中。经过之前的共生契约建立,他与剑胚之间的联系已经稳固了许多,不再像最初那样生涩。此刻,他正尝试着更深入地走进剑胚的 “世界”,不仅是沟通灵性,更要研究它的内部构造,看看能否找到提升实力、或者彻底掌控它的方法。
“伙伴,让我看看你的内里吧。” 李长生在心中轻声默念,神识如同一条温柔的溪流,小心翼翼地顺着共生契约的纽带,探入剑胚内部。
刚一进入,一股清凉纯净的气息就包裹住了他的神识,仿佛置身于万年冰窟,又像是触摸到了最纯粹的庚金,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完美地交融在一起,没有丝毫冲突。他 “看” 到,剑胚的内部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空间,就像用最纯净的玄冰雕琢而成,没有任何杂质。而在这片冰晶世界里,布满了无数细微的暗金色脉络,这些脉络如同人体的血管,纵横交错,流淌着一股精纯的冰金本源之力。
冰之纯净,能净化一切邪祟;金之锋锐,能斩断世间万物。这两种属性在剑胚内部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意韵,既有净化的温柔,又有杀伐的凌厉,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李长生的神识在这片空间里缓缓游走,感受着这种奇妙的融合,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悟 —— 原来属性的融合,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相互包容、相互成就。
在剑胚的核心处,李长生 “看” 到了一团朦胧的光雾,那就是剑胚初生的灵性。光雾呈淡金色,带着一丝冰蓝的光晕,看起来柔软而纯粹。当他的神识靠近时,光雾立刻活跃起来,轻轻包裹住他的神识,传来亲切、依恋的情绪,就像一个见到亲人的孩子,没有丝毫防备。
“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 李长生在心中失笑,神识传递出安抚和温和的意念。光雾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波动得更加欢快,主动引导着他的神识在剑胚内部游走,仿佛在向他展示自己的 “家”。
然而,当李长生的神识在灵性光雾的引导下,顺着暗金色脉络向剑胚更深处、更核心的区域探去时,异变突生。就在无数暗金色脉络交汇的中心点,一股极其隐晦的阻滞感传来,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让他的神识无法再前进分毫。
“嗯?” 李长生心中一动,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感觉到,那并非真正的壁障,更像是一点极其微小的 “杂质”,藏在剑胚最核心的位置,不仔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他立刻想起了逃离寒潭密室时,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象 —— 当时剑胚刚被收入洞天指环,他用神识扫过,隐约看到剑胚内部暗金色脉络深处,有一个漆黑的斑点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来得及细查,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错觉!
“就是这里。” 李长生集中全部精神,将混沌涅妖瞳的力量透过神识加持,全力 “看” 向那阻滞之处。混沌涅妖瞳的洞察力极强,即便隔着剑胚的冰晶层和暗金脉络,也能清晰地 “望” 到核心。
果然!在无数暗金色脉络交汇的最核心一点,一个比针尖还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漆黑斑点,正静静地嵌在那里。它没有散发任何气息,甚至没有一丝能量波动,仿佛只是剑胚内部天然形成的瑕疵,又像是不存在一般。
可李长生能清晰地感觉到,正是这个小黑点的存在,使得剑胚最核心的一丝本源之力流转到此处时,会产生极其细微的晦涩感,就像水流遇到了一个极小的旋涡,虽然不影响整体流动,却破坏了完美的顺畅。而且,冰与金两种属性在融合到最深处时,也因为这个小黑点,留下了一丝难以察觉的 “不谐”—— 那是一种极淡的、隐藏在纯净之下的阴翳。
“这到底是什么?” 李长生皱眉沉思,脑海中闪过云崖子刻在寒潭边的留言,“金精杀性过重,与玄冰相冲,恐反噬己身。特引地脉寒泉,布‘净心寒潭阵’,以岁月消磨金精戾气,调和阴阳。”
难道这小黑点,就是云崖子未能彻底净化的 “戮仙金精” 残留的戾气?可戮仙金精的本质是锋锐杀伐,就算有戾气残留,也应该是带着凌厉的杀性,而不是这种死寂般的漆黑。还是说,这是云崖子提到的 “心魔” 留下的痕迹?或者…… 是寒潭底那被镇压的东西,渗透进来的一丝魔性?
无数个念头在李长生脑海中闪过,让他越发觉得这小黑点不简单。它现在看似无害,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可随着剑胚不断成长,吸收更多的冰金本源之力,随着自己修为提高,将来彻底炼化剑胚时,这小黑点会不会突然爆发,成为致命的隐患?甚至如云崖子所惧,引发剑胚的反噬,让自己重蹈他的覆辙?
“必须想办法解决它。” 李长生暗下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这剑胚是他未来的重要依仗,绝对不能留下这样一个不确定的隐患。可他仔细回想自己所知的所有功法、典籍,无论是《混沌创始决》还是《寒泉诀》,亦或是在宗门学到的基础知识,都没有关于如何剔除剑器核心杂质的记载。
以他目前的见识和手段,面对这样一个藏在剑胚最核心、毫无气息波动的小黑点,简直是束手无策。或许…… 那暗金色金属匣子里的东西,会有线索?毕竟那匣子和剑胚都是云崖子留下的,还与戮仙金精同源。或者,那卷被他偷偷藏起来的云崖丹经残卷中,会有关于 “净化金精”、“剔除剑器杂质” 的记载?
李长生收回探入剑胚的神识,轻轻摩挲着掌心冰凉的剑胚。剑胚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忧虑,微微震动了一下,核心处的灵性光雾传来安抚的情绪,像是在告诉他不必过于担忧,它能压制住那个小黑点。
“伙伴,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长生低声自语,将剑胚贴近心口,感受着它传来的清凉触感和温柔共鸣。不管这小黑点是什么,他都不会放弃这柄剑胚,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剑胚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微微发亮,体表的冰晶层流转着淡淡的光晕,暗金色脉络也随之闪烁,传来强烈的共鸣,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李长生忽然感到洞天指环中,那枚被他藏在废丹渣深处的暗金色金属匣子,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震动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可李长生对自己洞天指环里的东西极为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而且,在匣子震动的同时,他贴在心口的剑胚也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两者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丝线连接,传递着同源的气息。
虽然这共鸣只持续了一瞬,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但李长生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错觉!金属匣子和冰魄戮仙剑胚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密切的联系!
李长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的忧虑被一股兴奋取代。之前他尝试过用混沌仙元、寒泉仙元、甚至戮仙剑影的气息去触碰匣子,都没能打开它,现在看来,或许需要剑胚的气息作为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尝试开启匣子的时候,废丹房周围可能还存在监视,而且他也不确定开启匣子是否会引发能量波动,暴露自己。
“等,必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长生在心中盘算。他想起仙界有灵气潮汐的说法,每逢月圆之夜,天地间的灵气会变得格外活跃,形成潮汐,此时无论是修炼还是进行某种仪式,效果都会事半功倍。或许在那个时候,激发剑胚和金属匣子的共鸣,成功率会更高。
而且,废丹房后院那处阴寒阵法的残留,似乎与寒潭的气息有几分相似,或许能起到辅助作用。他决定,下次月圆之夜,就去后院那处阵法残留旁,尝试同时激发剑胚的气息和金属匣子,看看能否找到开启匣子的线索。
同时,他也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那卷云崖丹经残卷的内容。丹经残卷上记载的大多是炼丹之法,尤其是与庚金、冰属性相关的丹药,但其中似乎也提到过一些关于 “器物淬炼”、“能量净化” 的只言片语。当时他只是匆匆扫过,没有仔细研究,现在想来,那些内容或许正是解决剑胚小黑点隐患的关键。
夜色越来越浓,静室内的月光渐渐偏移,洒在石床的另一侧。李长生将剑胚贴身藏好,重新盘膝坐好,闭上眼睛,一边运转功法巩固修为,一边在脑海中反复回忆丹经残卷的内容,同时默默等待月圆之夜的到来。
他知道,解开金属匣子的秘密,找到剔除剑胚黑点的方法,是他目前最紧迫的任务。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他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在青冥仙宗这暗流汹涌的环境中,站稳脚跟,甚至逆风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