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徐欢脸上，她盯着视频最后那一幕，陈宇默站在舞台边缘笑得坦荡，台下一群人举着手机围着他拍照。画面里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挥手喊他名字，声音清脆，像根针扎进她耳朵。
她没关视频，只是把音量拉到最低，然后一遍遍回放他鞠躬时的动作。第三次的时候，她点开评论区，滑动手指，全是“真实”“感动”“我也想给他一张入场券”这类话。有人转发说：“原来搞笑的人心里也藏着这么多事。”
她冷笑了一声，退出直播平台，关掉所有群聊通知。
宿舍里没人，室友去参加社团聚餐了。桌面上摊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冰奶茶，杯子外壁凝着水珠，滴在键盘右侧的空格键上。她没擦，伸手合上电脑，又打开，动作干脆。
浏览器历史记录被清空后，她登录一个不常用的社交账号，输入几个关键词：舆情控制、负面压制、口碑管理。
跳出来一堆广告和论坛帖子。她点开一个加密聊天入口，界面灰暗，没有头像，只有编号和一句自动回复：“你说，我听。”
她打字很快。
“我想让一个人翻车。”
对方回得也快：“先说目标情况。”
“学生，最近在校内活动露脸，讲了一堆所谓的真心话，现在风评转好了。我不想他好过。”
“有料吗？”
“暂时没有实锤，但我可以提供素材。”
“那就得做内容包装。音频、截图、内部消息，最好能拼出一条线。不然光骂没用，大家只看证据。”
徐欢停下打字的手指，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移动硬盘，插上电脑，打开文件夹。里面存着陈宇默过去半年发布的所有视频，还有几次采访的录屏。她开始逐个点开，重点找那些他开玩笑说的话。
“我当时就是瞎拍，没想到火了。”
“成绩？别提了，高数挂两次，差点毕不了业。”
“团队？我要有团队我还在这儿站着？”
她把这些片段单独剪出来，重新拼接，加上降噪处理，导出一段两分钟的音频，标题命名为“自白录音_初版”。
接着新建一个文档，假装是某品牌市场部发给合作方的内部邮件。
内容写得很简单：经评估，陈宇默公众形象与我方品牌调性不符，尤其涉及学术诚信问题尚待核实，决定暂停本次代言合作，请知悉。
她配上公司LoGo水印，调整字体格式，截图保存。文件名起作“拒用通知_伪造版”，放进同一个文件夹。
做完这些，她回到聊天窗口。
“我能提供三类东西：第一，他亲口承认自己没实力；第二，合作方撤资证明；第三，人设崩塌文案模板。你们能推到校外平台吗？不只是学校论坛。”
对方回：“校园圈太小，我们主攻生活类社群和职场吐槽组，那边容易发酵。你给的内容够不够让人信？”
“够不够我说了不算，但只要开头有人信，后面就会有人跟。”
“行。先试水两三个群，看反馈再放大。定金五百，全款五千，分三阶段付。”
她咬了下嘴唇，点了支付。
交易完成提示弹出来的那一刻，她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然后打开云盘，在加密文件夹里新建一个项目，名字叫“真相计划”。
里面放了三个子文件夹：
1. 原始素材包（含剪辑音频、伪造截图）
2. 攻击文案库（按“虚伪”“造假”“欺骗粉丝”分类）
3. 发布节奏表（标注第一波发布时间为明早九点）
她检查了一遍权限设置，确保只有链接可访问，且二十四小时后失效。
做完这些，她点开自己的微博草稿箱，翻出三天前写好的一条长文，标题是《关于那个被捧上天的“普通人”》，内容还没发，只写了开头几句。
她删掉原来的开头，换成更冷静的语气：
“我不是讨厌他火，我是讨厌他装。明明靠运气吃饭，却说自己努力；明明数据造假，还标榜真实。你们看他笑得多真诚——可真话能这么恰到好处地讨好人吗？”
她把这段话复制粘贴进新文档，归入“文案库”，标记为“A级引导帖”。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那个匿名账号发来的消息：“收到定金。明天早上八点开始铺第一批内容，优先投放实习交流群和大学生吐槽社。如果反应好，下午就能上话题榜。”
她回了一个“好”字。
对话框沉下去，她顺手打开陈宇默的主页。
最新动态还是那条“我要讲点真的”，点赞数已经涨到四千多，评论区不断跳出新消息。有人留言说听了他的故事重修课都敢去了，还有人说要报考他们学校就为了见他一面。
她把这条动态从头看到尾，手指慢慢收紧。
突然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杯冰奶茶，直接倒在垃圾桶里。塑料杯撞进纸团时发出闷响，残留的液体顺着桶边流下来，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她坐回去，关掉所有网页，只留下云盘页面。
鼠标移到“真相计划”文件夹上，右键选择“锁定访问”。
屏幕蓝光照着她的脸，眼睛很亮。
她低声说：“你说你要讲真话？”
停顿一秒，嘴角微微抬起。
“那我就给你造点新的真相。”
她合上笔记本，电源灯熄灭的瞬间，手指划过触控板，又把它唤醒。
点开录音文件，播放了一遍。
确认声音清晰，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