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R超市内部比想象中更混乱。
坍塌的货架像多米诺骨牌般堆叠，膨化食品的包装袋被踩破，奶油状的填充物混着黑血凝成诡异的色块。洛羽珩踩着满地碎玻璃往前走，消防斧在手中微微晃动，斧刃上的血渍折射出冷光——距离解决四级速度型丧尸已经过去十分钟，苏晴留在车里休整，他带着林野和顾逸飞深入超市，每一步都踩着细碎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偶尔有细碎的窸窣声从货架深处传来，像是什么小东西在飞快窜动，林野的风系异能扫过，只捕捉到几道一闪而逝的黑影。
“左边三排货架后面有活物。”林野压低声音，风系异能凝成的气流顺着地面蔓延，回来时带着微弱的体温，“呼吸很急促，像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气息很弱。对了……刚才好像有东西从那边货架底下跑过去了，速度很快。”
洛羽珩点头，示意顾逸飞守住右侧通道。那壮汉抱着钢管的手还在抖，刚才四级丧尸的速度显然吓破了他的胆，眼角余光瞥见货架缝隙里闪过的灰影，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但此刻被洛羽珩的目光扫过，还是硬着头皮往货架后挪了两步，后背紧紧贴着变形的金属架。
“跟紧我。”洛羽珩对林野打了个手势，自己则弓起身子，借着倾斜的货架残骸掩护，一步步靠近目标区域。经过零食区时，他注意到散落的薯片袋上有几个细密的齿洞，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碎屑，不像是丧尸留下的痕迹。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机油味——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是王叔身上常年不散的气息。前世王叔总说自己修了二十年车，机油已经渗进骨头缝里，就算用汽油洗三遍都去不掉。货架之间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细如指节，不知属于什么生物。
突然，前方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东西。紧接着是压抑的喘息，带着明显的警惕。喘息间隙，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吱吱声，从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传出来。
“谁？”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板。
洛羽珩停下脚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个声音……没错，是王叔！他抬头看向通风管，金属管壁上有几个新咬出来的破洞，边缘还挂着几根灰黑色的毛发。
“王叔，是我，洛羽珩。”他刻意放柔了声音，怕惊扰到对方，“我们来接你了。”
货架后沉默了足足五秒，久到洛羽珩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就在这时，堆叠的货架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一道缝隙从货架间裂开，露出半张布满油污的脸。王叔的额角有块新鲜的划伤，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到的。
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像鸟窝般纠结，沾满了灰尘和不明污渍。蓝色工装外套的肘部磨出了破洞，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瘀伤。最醒目的是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像两簇在黑暗中燃烧的火苗，眼角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正是王叔。
“小洛？”王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使劲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真的是你？”他下意识地往身后缩了缩，像是在护住什么，“这里不光有丧尸，还有些……小东西，邪门得很，你们小心点。”
“是我。”洛羽珩笑了笑，眼角有些发热，“我来晚了。”他注意到王叔脚边堆着几块碎砖，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浆液，“那些东西伤到人了？”
“没、没有。”王叔连忙摆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就是昨晚差点被它们咬破货架，这些玩意儿牙齿厉害得很，钢筋都能啃出印子。”
“不晚！不晚！”王叔猛地推开面前的货架，动作太大差点摔倒，他身后立刻传来少年的惊呼。洛羽珩这才看清，货架后还缩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额头上缠着染血的布条，正是林浩。少年的裤脚有个破洞，边缘沾着几根细长的毛发，和通风管上的一模一样。
林浩原本正紧张地攥着块碎玻璃，听到动静抬头，当看清洛羽珩的脸时，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缠着布条的额头因为激动而涨红：“是洛哥！真的是洛哥！”他突然拔高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我看过你的电影！《末日先锋》里你单杀三级变异体的镜头，我看了不下二十遍！对了洛哥，这超市里有好多大老鼠，比猫还大，眼睛是红的！”
洛羽珩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前世为了掩护身份，确实在基地组织的宣传片里演过类似的角色。没想到林浩竟然看过，还记到了现在。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林浩身后的货架，金属挡板上有几排整齐的齿痕，深达半厘米。
“先别说这个。”洛羽珩快步上前，目光落在林浩扭曲的左臂上，“骨头错位了，得赶紧复位。”
“没事没事！”林浩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洛羽珩，像是在看偶像，“这点小伤算什么？洛哥你刚才在外面杀四级丧尸的样子才叫帅！那速度！那斧头！比电影里还厉害！倒是那些老鼠，昨晚差点从通风管钻进来，王叔用消防斧劈死了两只，血是黑的！”
王叔在一旁抹了把脸，不知是在擦汗还是擦泪：“这孩子，昨天被丧尸追的时候摔了一跤，愣是咬着牙没哭，见到你倒激动成这样。”他转向洛羽珩，语气突然变得郑重，“小洛，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和小浩……昨晚那些东西就快把货架啃穿了。”他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它们好像怕光，白天不怎么出来，一到晚上就疯了似的。”
话音未落，洛羽珩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主线任务完成！王叔信任度+30（当前60\/100），林浩好感度+50（当前70\/100）。】
机械音消散的瞬间，王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在身上的工装口袋里摸索起来。他的动作很急，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先是掏出半包压扁的烟，又摸出个锈迹斑斑的打火机，最后才从最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银盒子。掏盒子时，他手腕一抖，掉出半只啃得只剩壳的老鼠尸体，黑血已经凝固成块。
银盒子表面刻着繁复的缠枝纹，边角已经被磨得发亮，显然被人摩挲了无数次。王叔捧着盒子的手在抖，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深吸一口气，将盒子递到洛羽珩面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洛先生……不，小洛，这个你一定要收好。”
洛羽珩的目光落在银盒子上，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盒子，他太熟悉了。
前世他直到临死前，才从基地档案里看到它的照片——那是洛家祖传的信物，据说里面藏着关于家族异能觉醒的秘密。爷爷当年在基地陷落前，曾托人将盒子送给他，可那信使再也没能回来，盒子从此下落不明。没想到……竟然在王叔手里。
“这是……”洛羽珩的指尖有些发颤，接过银盒时，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瞬间想起爷爷书房里的樟木味。通风管里再次传来吱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爬动，阴影在管壁上飞快掠过。
“是洛老爷子托付给我的。”王叔的声音哽咽得更厉害，“三个月前基地还没乱的时候，老爷子找到我，说预感要有大事发生，让我务必把这个盒子交到你手上。他说……说这东西能保你一命。”
他顿了顿，抹了把脸继续道：“后来基地被尸潮攻破，我带着小浩一路逃到这儿，多少次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摸到这盒子就告诉自己，必须活着见到你。洛先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过我活路，我不能对不起他……”他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我好像听到它们在啃咬仓库的门，那边说不定有个窝。”
洛羽珩打开银盒，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一枚蓝宝石项链静静躺在中央。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在超市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深邃的幽蓝，表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蓝色妖姬花纹，花瓣的纹路精细到能看清每一根脉络，仿佛下一秒就会绽放。就在这时，货架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宝石的光芒惊动了。
“蓝色妖姬……”洛羽珩喃喃道，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爷爷生前总说，洛家的异能与这枚项链有关，却从没细说过其中的秘密。
【系统提示：检测到特殊物品“洛家祖传蓝宝石项链”，蕴含未知能量。】机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建议妥善保管，后期可解锁特殊功能。】
林浩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睛瞪得更大：“哇！这宝石也太漂亮了吧！比电影里反派的能量核心还炫！”他捅了捅王叔的胳膊，“爸，你早说洛哥是洛家的人啊！我就说怎么看他那么眼熟！对了洛哥，那些老鼠好像怕金属碰撞的声音，刚才你用斧头劈锁的时候，它们安静了好一阵子。”
王叔拍了下他的脑袋：“别瞎说！”又转向洛羽珩，眼神无比坚定，“小洛，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有点累赘，但我王叔这条命是你洛家给的。从今往后，我跟你走，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他指了指仓库的方向，“我们得赶紧离开，天快黑了，那些东西一到晚上就跟疯了似的。”
洛羽珩合上银盒，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心口，仿佛能感受到爷爷残留的温度。他看着王叔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看了看林浩那只明显错位的胳膊，突然想起前世这对父子的结局，喉咙有些发紧。通风管的破洞里，隐约闪过几对猩红的光点，正悄无声息地窥视着他们。
“先处理伤口。”洛羽珩蹲下身，握住林浩的左臂，“会有点疼，忍着点。”
林浩刚想说“我不怕疼”，就被一阵剧痛攫住，疼得他差点喊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但他看到洛羽珩专注的眼神，硬是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指节都捏白了。货架深处传来一阵窸窣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的动静吸引，正在慢慢靠近。
“咔哒”一声轻响，错位的骨头被成功复位。洛羽珩松开手，拿出急救包给林浩固定手臂：“三天内别用力，基本就能恢复。”他将消防斧往地上顿了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通风管里的吱吱声立刻消失了，像是被这声音吓到。
林浩吸了吸鼻子，咧开嘴笑了：“洛哥你真厉害！比基地医务室的医生强多了！”
王叔在一旁看着，眼眶又红了。自从末世爆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笑得这么轻松。头顶的通风管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紧接着是快速逃窜的声音。
“顾大哥，过来帮忙。”洛羽珩朝通道口喊了一声。顾逸飞这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看到王叔时愣了一下：“老王？你还活着？”他的裤腿上沾着几根灰黑色的毛发，显然刚才也遇到了那些东西。
“托小洛的福，捡了条命。”王叔对他点了点头，语气算不上热络。洛羽珩这才想起，顾逸飞以前也在基地的维修部待过，和王叔应该认识。
“别愣着了，”洛羽珩站起身，“苏姐在外面受伤了，我们得尽快出去汇合。王叔，你知道这超市的药品区在哪吗？”
“知道！在二楼东侧！”王叔立刻说道，“我前两天侦查过，就是被那只速度型丧尸堵着路，一直没敢过去。”他指了指右侧的楼梯，“从这儿上去，左转第三个通道就是，我记得货架上还有不少抗生素和绷带。对了，二楼的仓库里堆着不少铁桶，刚才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东西在撞桶壁。”
“好。”洛羽珩拿起消防斧，“林野开路，王叔带着林浩跟上，顾大哥断后。保持警惕，二楼可能还有丧尸……还有别的东西。”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扫过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的通风管。
“收到！”林野立刻展开风系异能，淡青色的气流顺着楼梯向上蔓延，“洛哥，二楼楼梯口有两只普通丧尸，没发现变异体。不过……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好像藏着什么活物，很小，数量不少。”
“解决掉。”
林野的风刃瞬间射出，精准地命中丧尸的头颅。沉闷的倒地声从楼梯上方传来，回音在空旷的超市里荡开。伴随着丧尸倒地的声音，楼梯口传来一阵慌乱的窜动声，像是有什么小东西被吓得四散奔逃。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楼梯的台阶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有些地方还粘着碎骨和头发，看得人头皮发麻。林浩下意识地抓紧了王叔的衣角，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洛羽珩，像是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台阶的缝隙里，散落着不少黑色的粪便，细小的颗粒中还夹杂着金属碎屑，显然那些东西连金属都能消化。
“洛哥，你真的是《末日先锋》里的那个演员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同学都说那电影里的打戏是特效，可我觉得不像……”
“是我。”洛羽珩一边警惕地观察着二楼通道，一边回答，“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用斧头劈开挡路的杂物，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不少，连角落里的阴影都似乎退缩了几分。
“哇！”林浩的眼睛更亮了，“那你现实里的异能是不是也像电影里一样厉害？我听说你能一拳打穿三级丧尸的胸膛，是真的吗？”
王叔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别打扰小洛干活。”他指了指二楼的通风口，“那些东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仓库里，我们拿完药就赶紧走，别惊动它们。”
林浩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但眼睛里的兴奋丝毫未减。
二楼的药品区比想象中更完整。大概是因为药品不能当食物，反而成了幸存者最容易忽略的地方。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药盒，虽然落了层灰，但大部分都没被打开过。药架的腿上有几排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旁边还散落着几个被啃碎的药瓶，里面的药片撒了一地，有些已经被啃成了粉末。
“抗生素！”洛羽珩一眼就看到了货架顶层的阿莫西林和头孢，正想伸手去拿，突然听到林野低喝一声：“小心头顶！”
他猛地抬头，只见天花板的通风管突然裂开个口子，一只青灰色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竟然有三只丧尸藏在通风管里！通风管的破洞周围，还挂着不少灰黑色的毛发，显然那些变异鼠也曾光顾过这里。
“顾逸飞！”洛羽珩喊道。
顾逸飞这次反应倒快，钢管横扫，正好砸中一只掉下来的丧尸，将它打飞出去。王叔也立刻将林浩护在身后，抄起旁边的金属药盘砸向另一只丧尸的脸，金属碰撞的声音让通风管里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吓得不敢出来。
洛羽珩的消防斧则劈向最后一只丧尸，动作干净利落。三只丧尸眨眼间就被解决，林浩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洛哥，你们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比电影里的特战队还帅！”他指着通风管的破洞，“刚才好像有东西从里面跑了，速度快得像闪电。”
洛羽珩没理会他的赞叹，快步走到货架前，将抗生素、碘伏、纱布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苏姐的伤口不能再耽误，必须尽快处理。他特意多拿了几瓶酒精，瓶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的阴影都安静了不少。
“差不多了，我们走。”洛羽珩拉上背包拉链，“王叔，你知道这超市有没有后门？我们尽量避开正门的尸群。”
“有！在地下仓库！”王叔立刻说道，“从这边下去，仓库有个货运通道，直接通到超市后面的小巷，我之前侦查过，那边丧尸很少。不过仓库里的老鼠最多，昨晚我看到它们拖着一只丧尸的尸体往里面钻，黑压压的一片，吓死人了。”
“那就走地下仓库。”
一行人跟着王叔穿过二楼的员工通道，来到通往地下仓库的楼梯口。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