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声石显威 邪毒退潮(盘龙垒 核心医疗室 1948年 2 月下旬)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试验与调整,融合了“声石疗法”与改良金石药散的新治疗方案,在权世勋(长子)身上取得了令人振奋的进展。
医疗室被进一步改造。权世勋(长子)静卧的特制石床周围,按照特定方位,摆放了八枚经过精心挑选和加工的多孔火山熔岩石磬。这些石磬大小、形状、孔洞结构略有差异,被李守拙依据陈念玄的感知和声学原理,调整到能发出一个协同的、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抑邪音场”。
每日定时,由一名受过训练的弟子,以特定的节奏和力度,依次敲击这八枚石磬。奇特的“噗—嗡—嗡”声在室内层层叠加、回荡,形成一种仿佛能渗透脏腑的共振。
与此同时,权世勋(长子)按时服用新配比的“暖阳散”与微量“辟邪金焰散”。薛神医的金针也调整了穴位,着重于疏导被音场和药力激荡、松动的邪毒。
陈念玄则作为“活体监测仪”,在每次治疗时,闭目凝神,将自己的感知与连接权世勋(长子)的“感石”沙盘同步,实时描述邪能的反应。
“开始了……音场像一张大网,慢慢罩下来……”陈念玄轻声叙述,沙盘上细沙开始呈现缓慢的、向中心收拢的趋势,“黑东西……动得慢了,好像在网里挣扎,但挣不开……”
“药力到了,像小火苗,顺着音场网的缝隙钻进去,烧那些被网住的……”沙盘上,收拢的沙团内部出现细微的沸腾、消散迹象。
“薛爷爷的针……像在网的关键地方打了结,不让它跑……”沙盘上,几处试图向外扩散的沙流被无形的“堤坝”阻挡。
治疗过程往往持续半个时辰。结束后,权世勋(长子)总是大汗淋漓,有时还会吐出少量黑血,但精神却一次比一次好。最明显的变化是,他体内那阴寒刺骨的感觉显着减轻,发作时的剧痛和幻视次数大大减少,虽然邪毒远未根除,但已被牢牢压制在几个固定的、相对孤立的“病灶区”,活性大减。
这一日治疗后,权世勋(长子)竟在搀扶下,自己坐了起来,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中久违地焕发出些许神采。他感受着体内虽然虚弱却不再时刻被冰冷侵蚀的痛苦,看着围在身旁的李守拙、薛神医、陈清河和一脸关切的陈念玄,喉头哽咽,半晌才沙哑道:“舅公、薛老、清河、念玄……我权世勋(长子)这条命……是你们从阎王手里,一点一点抢回来的……大恩不言谢,我……”
李守拙摆摆手,眼眶也有些发红:“大勋哥儿,你能好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这法子总算找对了路,接下来就是巩固、调理,慢慢拔除病根。你要有信心,更要配合。”
薛神医也难得露出笑容:“你小子底子还挺厚,我听清河说陈玄礼在世的时候,给你驱过心魔,不错,如今这意志够坚,这是根本。我等声石为引,药石为攻,针法为导,三者相辅相成,虽缺一不可,但也得有用武之地。不过,念玄的感知倒是关键中的关键。你还是谢谢他吧。”
陈念玄看着大伯好转,开心地笑了,但随即又露出一丝疲惫。持续的高强度感知输出,对他年幼的身体仍是负担。
权世勋(长子)目光落在陈念玄身上,充满感激与慈爱:“好孩子,辛苦你了。等大伯好了,教你最厉害的功夫,带你去海上,看最大的浪!”
陈念玄眼睛亮了一下,用力点头。
消息传开,盘龙垒内一片欢欣。这不仅意味着权世勋(长子)个人生命的转机,更证明了家族在面对“海魈”这类超常威胁时,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已经摸索出了一条结合古老智慧、特殊天赋与现代思维的对抗之路。这对于提振因近期连连受挫而有些低落的士气,意义重大。
李守拙立刻组织人手,开始系统整理“声石疗法”的所有数据、经验,并着手设计更便携、更稳定的发声装置,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这种基于特定频率共振的“场”疗法,是否还能应用于其他方面?比如,改善潜龙谷等秘密基地的隐蔽性?或者,辅助金石材料的提纯与合成?
希望,在坚实的努力与不断的创新中,一点点生长、壮大。
第二幕 辽东密报 惊现“龙迹”(辽东 金永浩营地 墨离密信 1948年 3 月初)
墨离通过新建立的、迂回曲折的密信渠道,将一份来自金永浩的重磅情报,送抵祁县。
情报内容令人震惊:金永浩手下的一支小队,在辽东半岛东部、靠近鸭绿江口的一片人迹罕至的礁石滩涂,发现了一处极其隐秘的登陆点痕迹。痕迹显示,近期有非寻常船只靠岸,且登陆者留下的足迹奇特——并非寻常鞋印,而是一种带有蹼状特征的怪异印记,且步伐间距远超常人。在附近一处潮汐洞内,他们还发现了少量丢弃的、与之前缴获的“海鬼货”材质类似的包装残片,以及几枚刻有扭曲符号的金属片。
更重要的是,负责追踪的队员中,有一名朝鲜族老猎手,他凭借丰富的山林经验,隐约嗅到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其淡薄、却令人极度不适的“腥冷”气息,与他多年前在深山中偶然遭遇某种“不干净东西”时的感觉类似。
“根据老猎手的判断和痕迹分析,”墨离在信中写道,“金当家认为,这极可能是‘海鬼’(海魈)人员秘密登陆的迹象,且可能不止一次。其目的不明,但选择如此偏僻之地,所图必然非小。此地靠近鸭绿江口,距朝鲜、苏联(指苏联在旅顺的基地)及国军控制区都不远,地理位置敏感。金当家已加派人手,在绝对隐蔽的前提下,扩大对该区域的监视,并尝试追踪痕迹去向。”
信末,墨离提出自己的判断和建议:“此发现非同小可。‘海魈’在山东沿海活动已证实,如今在辽东亦现踪迹,其活动范围可能远超我们想象。且选择国、共、苏势力交错的敏感地带登陆,所谋恐涉及更大局。建议:一,将此情报通过可靠渠道,密报我方(指权家倾向的解放区)高层,提请警惕。二,加强我部与金当家同盟在辽东沿海的侦察力量,密切监视‘海魈’及可能与之勾结的林家动向。三,考虑是否派遣精干人员,秘密前往该区域进行更深入的实地勘查,但风险极高。”
权世勋(幼子)收到密信,与白鸿儒、祝剑生密议良久。此事牵涉太广,已超出家族一己之力能应对的范畴。
“必须报上去。”权世勋(幼子)最终决断,“‘海魈’之事,关乎国家安全,非我一家之事。通过我们与‘那边’(共)建立的秘密情报渠道,将此事以匿名或化名方式递上去,提醒他们注意辽东边境地区的异常。注意措辞,只提供客观发现的痕迹描述和地点,不提及金永浩部具体信息,更不暴露我家族关联。”
“那实地勘查呢?”祝剑生问。
“太危险。”白鸿儒摇头,“‘海魈’诡异莫测,且该地势力错综复杂,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的人手宝贵,不宜冒此奇险。提供情报已是尽责,具体调查,应交由专业力量。”
权世勋(幼子)同意:“父亲所言极是。通知墨离,转告金当家,情报价值重大,感谢其分享。建议他们继续外围监视,但绝不要轻易深入追踪或接触,安全第一。同时,提醒他们加强自身营地的隐蔽和防御,以防‘海魈’或林家察觉后进行报复。”
指令发出。一份关于神秘力量在辽东敏感地带秘密活动的警报,通过权家掌握的隐秘渠道,悄然流向了解放区的情报系统。权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无人知晓。他们只是在这历史的暗面,默默履行着一个知晓内情的华夏家族,对这片土地应尽的责任。同时,也为未来可能需要的合作与信任,再次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筹码。
第三幕 北平危局 特使临门(北平 京西权府 1948年 3 月中旬)
白映雪的“以暗制暗”反击策略,虽然给林家造成了一些麻烦,延缓了其攻势,但并未能从根本上扭转白家在北平政治层面的被动局面。相反,林家和其后台似乎失去了耐心,准备祭出更直接的杀招。
三月中的一天,一队身着黑色中山装、表情冷峻、腰配手枪的特务,簇拥着一位身穿少将军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直接闯入了京西权府。门房试图阻拦,被粗暴推开。
“军统北平站行动处,奉命调查要案!闲杂人等退开!”为首的特务亮出证件,声音冰冷。
那位少将军官——军统北平站新任副站长,姓郑,径直走入正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闻讯赶来的白映雪和李修兰。
“白夫人,久仰。”郑站长皮笑肉不笑,“鄙人奉命,调查贵府与‘华北兴业公司’及其后台‘权氏家族’,涉嫌‘通共资匪’、‘走私违禁’、‘勾结境外敌对势力’等多项重罪。这是搜查令和传讯令,请白夫人,以及府中相关人等,配合调查。”
他挥挥手,特务们立刻散开,就要强行搜查。
“郑站长!”白映雪面若寒霜,挡在面前,“我白家世代清白,在京产业合法经营,何来如此多项罪名?这搜查令、传讯令,依据何在?可有确凿证据?若无证据,擅闯民宅,强行搜查,莫非这北平已无法纪可言?”
郑站长冷笑:“证据?等搜过了,自然会有证据!白夫人,劝你识相点,配合调查,或许还能从宽。若敢阻挠,便是妨碍公务,罪加一等!”他语气森然,“另外,据报,贵府藏有与‘共匪’往来之密信,以及从‘敌国’(暗指苏或通过南洋)获得的违禁技术资料!这些,都是危害党国的铁证!”
李修兰气得浑身发抖,刚要说话,被白映雪用眼神制止。
白映雪知道,对方这是要撕破脸皮,直接栽赃陷害,强行坐实罪名了。军统出面,意味着对方动用了更高层的力量,且不打算再玩“温水煮青蛙”那套。硬抗,正中下怀,对方可以当场以“暴力抗法”甚至“企图毁灭证据”为由,采取更极端措施。
电光石火间,白映雪已做出决断。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转为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郑站长既然执意要搜,我白家小门小户,自然不敢阻拦。只望郑站长及诸位,依‘法’搜查,莫要损毁器物,惊扰内眷。映雪一介女流,在此等候便是。”
她让开道路,同时对身边一名脸色发白的老管家道:“福伯,带郑站长的人去各处查看,务必‘配合’。”她在“配合”二字上微微加重语气。
老管家福伯也是定州老人儿了,立刻会意,躬身道:“是,夫人。”他转向郑站长,不卑不亢:“郑站长,请随老朽来。府中女眷内院,还望诸位长官稍存体面。”
郑站长见白映雪服软,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示意手下分头搜查,重点自然是书房、账房、密室等可能存放文件物品之处。他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在客厅主位坐下,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
白映雪静静坐在下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低垂,看不出喜怒。李修兰站在她身后,手心全是冷汗,心中焦急万分。府中虽然早已转移了绝大部分敏感物品,但谁能保证没有一丝疏漏?而且,对方若铁了心要栽赃,趁搜查之机偷偷塞点“证据”进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搜查的特务们不时进出,翻箱倒柜的声音隐约传来。白映雪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她知道,今天这一关,恐怕难过了。对方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她必须立刻想办法通知祁县和盘龙垒,北平据点可能不保,同时,也要为府中人员,尤其是孩子们,寻找脱身之策……
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时,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刹车声和略显嘈杂的人声。紧接着,门房连滚爬爬地跑进来,结结巴巴地禀报:“夫……夫人!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兵!还有……还有几位长官,说要见……见郑站长!”
郑站长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只见几名身穿黄呢军装、佩戴中校、上校衔的军官,在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簇拥下,径直走入客厅。为首一人,年约四十,面容方正,目光锐利,肩章上是两颗星——一位少将!
“郑副站长,好大的威风啊。”来人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讥诮,“不在站里处理公务,跑到白夫人府上抄家来了?不知白夫人所犯何罪,劳动郑副站长亲自带队,如临大敌?”
郑站长脸色一变,显然认识来人,强笑道:“原来是傅司令(北平警备副司令傅宜生部下某将领)麾下的张参谋长。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调查要案。张参谋长这是……”
“奉命?奉谁的命?”张参谋长打断他,冷冷道,“傅司令有令,北平治安,由警备司令部统一负责!军统办案,也需事先通报,配合军方行动!谁允许你们擅自调动武装,冲击民宅,惊扰百姓?白家是北平有头有脸的商贾,更是多次为抗战捐款捐物的爱国人士!无凭无据,岂容你们如此胡来!”
他身后一名中校上前,将一份文件拍在郑站长面前的桌上:“这是警备司令部的公函!白家涉嫌案件,由警备司令部接手调查!郑副站长,带你的人,立刻离开!”
郑站长脸色铁青,拿起公函扫了一眼,上面赫然盖着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大印和傅司令的签名!他心知今日事不可为,傅司令虽然与南京有矛盾,但毕竟是手握重兵的华北剿总副总司令,其部下出面硬保,自己这个军统副站长确实不够看。
他狠狠瞪了白映雪一眼,又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张参谋长及其身后虎视眈眈的士兵,只得咬牙道:“好!既然是傅司令的命令,兄弟自当遵从。我们走!”说罢,一挥手,带着手下特务灰溜溜地撤走了。
待军统的人离开,张参谋长这才转身,对白映雪拱了拱手,语气缓和许多:“白夫人受惊了。傅司令闻知有些宵小欲对白家不利,特命张某前来解围。夫人放心,只要傅司令在北平一天,就绝不容许有人无端构陷爱国商人!”
白映雪心中明镜似的。傅宜生与南京蒋系素有龃龉,对军统等特务系统更是警惕。此次出手,与其说是保护白家,不如说是借题发挥,敲打南京方面伸向北平的手,同时也是在拉拢本地工商界人心。但无论如何,这份及时雨般的解围,确实帮白家暂时渡过了眼前最大的危机。
她连忙起身,深深一福:“多谢张参谋长,多谢傅司令仗义执言!白家感激不尽!快请上座,奉茶!”
张参谋长摆手:“茶就不喝了,军务在身。夫人只需记住傅司令的关照即可。近日北平不太平,夫人还需多加小心,紧闭门户,少与外界往来为妙。告辞。”
送走张参谋长一行,白映雪回到客厅,与李修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庆幸。
“姐姐,傅司令怎么会突然帮我们?”李修兰不解。
白映雪沉思道:“不是帮我们,是帮他自己。我们只是恰逢其会,成了他展现权威、对抗南京的一枚棋子。不过,这也说明,傅宜生与南京的矛盾已趋表面化,北平的局势,恐怕要有大变了……”
她立刻意识到,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安全窗口,加速完成北平的收尾工作,并将核心人员,尤其是孩子们,尽快转移!傅宜生的庇护是暂时的、有条件的,且随时可能因更高层面的政治交易而撤回。军统今日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再来,恐怕就是更致命的杀招了。
“修兰,立刻去准备。我们……可能要提前离开北平了。”白映雪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京西权府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在时代洪流的冲击与多方势力的角力下,已然到了必须放弃的时刻。而真正的战斗与生存,将在更隐蔽的战线与地域继续。
第四幕 潜龙暗涌 雏凤离巢(北平—太行山秘密通道 1948年 3 月下旬)
傅司令部队的意外介入,虽然暂时逼退了军统的明面行动,却也让白映雪彻底看清了北平局势的凶险与不可久留。她当机立断,启动了最高等级的紧急疏散预案。
疏散计划早在数月前便开始秘密筹备,此刻执行起来,虽紧张却有条不紊。
第一步,人员分批撤离。第一批是权靖烽、权振国、权振华三个孩子及其最贴身的乳母、护卫,由傅三爷手下最精干的“隐梭”岸上行动队伪装护送,乘坐不起眼的棚车,以“回乡探亲”为名,在夜间分批出城。路线极其迂回,先回定州补给,然后向西进入西山,再折向西南,通过多条预备好的秘密交通站接力,最终目标是潜龙谷。
白映雪和李修兰则留在府中,处理后续。她们需要继续扮演“坐镇”的角色,迷惑外界视线,同时完成最后的资产清理和情报扫尾。
第二步,情报与资产转移。所有剩余的敏感文件、账簿、通信记录,被分类处理:核心机密就地焚毁;次重要但可能有用处的资料,则用微型胶卷拍摄后,原件销毁,胶卷由可靠人员贴身携带,混入撤离队伍;那些已经“转让”或“抵押”出去的产业相关凭证副本,则妥善封存,以备未来可能的交涉。府中所有值钱但不易携带的古玩、字画、珠宝,被秘密存入傅三爷控制的、绝对隐秘的地下钱庄或当铺,换取易于携带的金条、美钞和部分解放区发行的“边币”。
第三步,制造合理“离散”假象。白映雪开始频繁“拜访”北平城内几位素有善名的寺院、道观,捐款捐物,神情忧戚,言谈间流露出对时局的绝望和对家人(指已“先行离京”的孩子们)的担忧。李修兰则有意在与其他官家女眷的交往中,透露出白家可能“南迁避祸”或“回定州祖宅”的意向。同时,府中开始遣散部分非核心的仆役,发放丰厚的遣散费,并嘱咐他们“另寻生路”。
整个过程在高度紧张与绝对保密中进行。白映雪如同一位冷静的弈手,在敌人环伺的棋盘上,一点点将自己的“王”与重要“棋子”移出险地,同时布下重重迷雾。
数日后,当第一批孩子安全抵达潜龙谷的密信传回时,白映雪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也知道,自己和修兰,以及府中剩余的一些必须处理事务的人员,已成为敌人目光聚焦的靶子,撤离的难度和风险将倍增。
与此同时,祁县方面也接到了北平的紧急通报。权世勋(幼子)明白,白映雪和京西权府这个经营多年的北方重要支点,到了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他立刻指示潜龙谷做好准备,接收后续人员,并开始规划白映雪等人撤离后的接应路线与隐蔽方案。
“隐线”的潜龙谷,即将迎来家族核心的下一代以及最重要的主母;“明线”的北平据点,则在完成最后的使命后,将主动湮灭于时代的尘埃中。家族的形态,正随着外部的巨大压力,发生着深刻而痛苦的蜕变。
第五幕 砥柱暗移 静待惊雷(祁县白府密室 & 潜龙谷 1948年 4 月初)
春日渐浓,山雨欲来。权世勋(幼子)站在祁县白府密室的窗前,手中是刚刚收到的、来自各方的密报汇总:
盘龙垒:大哥病情稳定好转,声石疗法持续见效;陈念玄天赋研究有新进展,与权靖烽的“联觉”沟通模式初步确立;“补天”计划稳步推进。
潜龙谷:第一批孩童安全抵达,谷内运转正常,第二批物资与人员正在路上;第二备用基地(五台山区域)选址已完成初步勘察。
北平:白映雪完成大部分疏散准备,自身及剩余人员撤离计划已制定,但风险极高;傅宜生与南京矛盾公开化,北平局势一触即发。
海上:墨离与金永浩同盟在辽东发现“海魈”新踪迹,情报已转达;同盟自身在谨慎发展,海上情报网初具雏形。
祁县本地:“败落”大戏进入高潮,白家明面产业收缩近半,赵局长等人志得意满,戒备略有松懈;与本地进步人士的暗中联系保持良好。
整体来看,“三线并进”战略在艰难中推进:“隐线”扎根,“暗线”活跃,“明线”示弱。家族的核心力量与技术火种得以保存,并在逆境中寻找着新的生存空间与发展方向。但外部的压力已达到空前程度,北平据点的放弃在即,祁县这个“明面”核心也随时可能遭受致命打击。
权世勋(幼子)深知,家族已站在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上。过去那种依托一地、显赫一时的传统家族生存模式,在这样的大时代巨变与多方超常势力介入下,已经难以为继。未来的权家,或许将不再有醒目的旗号和固定的“祖宅”,而是化身为一股分散、隐秘、深植于时代土壤与未来科技之中的“暗流”。
他将手中密报一一焚毁,灰烬落入铜盆。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已饱经风霜的面容,眼神沉静而坚定。
“父亲,”他转身对一旁的白鸿儒道,“祁县这里,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赵局长他们不会满足于眼前的‘胜利’,一旦北平那边尘埃落定,或者他们自认为掌握了足够‘证据’,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潜龙谷和盘龙垒在战争结束之前是我们的安生之处,日后回到定州,那里毕竟是我们的根,也是家族真正的未来。”
白鸿儒捻须颔首,目光睿智:“是该考虑,将祁县这最后的‘明面’,也逐步转化为‘暗线’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演一阵子,为你和映雪争取时间,定州那边一直在经营,日后回去也有基础。”
“不,父亲。”权世勋(幼子)先是点头,后即摇头,“您年事已高,不宜再处险地。我已安排妥当,近期会有一场‘意外’,让您‘病重’,需要离开祁县,去外地‘寻医问药’。届时,您便可名正言顺地离开,前往潜龙谷坐镇。那里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大局。”
白鸿儒看着女婿,眼中闪过欣慰与感慨:“你长大了,思虑周全。好,便依你。只是我走后,祁县这副空架子……”
“王有禄会留下,配合几位可靠的老掌柜,维持表面运转,继续演完‘败落’的最后一幕。必要时,他们也会安全撤离。”权世勋(幼子)道,“而我,在安排好一切后,也将秘密转移至盘龙垒。那里有大哥,有舅公,有最核心的研究,也是未来家族技术复兴的根基所在。祁县,这些年我们的择居之地,将彻底成为一个遥远的符号。”
白鸿儒长叹一声,望向窗外熟悉的庭院景色,这里虽不是祖地,但也是白家在北方经营多年的重要据点。如今,却要主动舍弃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老人心思翻飞喃喃道,“只望白权两家的血脉,能薪火相传;也望墨家陈家的百年技艺,能流传下来,造福于新天地。”
权世勋(幼子)默默点头。家族的砥柱,正在从曾经辉煌的“台前”,悄然移向更坚实、更隐蔽的“幕后”。从祁县到潜龙谷再到盘龙垒,从北平到海上暗盟,权家的力量与希望,如同深秋的蒲公英,在狂风到来之前,将种子悄悄散入广袤而未知的土壤,静待着下一个春天惊雷的唤醒,与破土而出的新生。
(第34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