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叶辰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沉浮。破碎的、混乱的、充满了痛苦与悲伤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现,撞击着他脆弱的灵魂。
烈火……哭喊……父母将他奋力推开的、沾满血迹的手……“快走!离开这里!”
陌生的星球,燃烧的文明,冰冷的、如同宣判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这里的文明……多余。”
黑暗,吞噬了一切。
然后,是微弱的光。一个面容模糊、却带着温和与睿智气息的老者,向他伸出了手。“天外来客,叶姓……你以后就叫叶辰了。我叫海洛塔帝,他们称我为‘贤者’。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
“老师……”幼小的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画面扭曲,黑暗再次笼罩。五个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在黑暗中低声交谈,话语如同毒蛇的嘶鸣:
“老家伙,深渊的力量,他承受得住吗?”
“对啊,他的体格这么瘦弱……”
“无趣的实验品。”
“我的预言不会出错……他会和我们一样,坠入深渊,成为……新的罪人。”
最后,是贤者海洛塔帝那熟悉、却变得无比冰冷和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叶辰……我的好徒弟……拿起那把镰刀……加入我们……你注定属于深渊……”
不!不要!
画面再次转换!璃月的山水,戴因斯雷布那悲愤而失望的脸庞,还有那柄指向他咽喉的剑!戴因的声音如同惊雷:“第六罪人!亏我还把你当兄弟!”
“啊啊啊——!!!”
叶辰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的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心脏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眼前,并非熟悉的沫芒宫寝宫,也非任何他认识的地方。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纯粹的、虚伪的黑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你醒了。”一个平静、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叶辰猛地抬头!只见在这片黑暗的“中心”,一张由骸骨与暗红晶石铸就的、狰狞而威严的王座,静静悬浮。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披一套与他昏迷前所见、但更加完整、更加凝实、流淌着暗红魔纹的狰狞血铠!头盔的面甲遮挡了面容,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眼窝处燃烧,静静地“注视”着他。正是索拉克斯!但此刻的索拉克斯,气息内敛,没有了之前的疯狂与暴戾,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看你的表情,做噩梦了?”索拉克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叶辰没有回答,他强忍着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回索拉克斯身上,声音沙哑地问:“这是哪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索拉克斯回答得很干脆,“你死不了。至少,在这里,你和我,都死不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意识的最深处,灵魂的囚笼,也是……你我共生一体的证明。”索拉克斯缓缓说道,“外面那场大战,丝柯克和你的朋友们赢了。你的身体被抢回去了,深渊的侵蚀也被净化了大半。但你我灵魂纠缠太深,她无法在不伤及你的情况下彻底剥离我。所以,我剩下的这部分本源,被暂时压制,困在了这里。而你的意识,也因为消耗过度,沉入了此地。”
叶辰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他还活着,身体被救了,但索拉克斯依然存在,只是被压制了。他抬起头,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也最为关键的问题:
“索拉克斯,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夺取我的身体?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复仇。”索拉克斯的回答,简洁、冰冷,却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
“向谁复仇?”
索拉克斯沉默了。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在王座上明灭不定,仿佛在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良久,他才用更加低沉、更加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几个名字:
“贤者……海洛塔帝。”
“预言家……维瑟弗尼尔。”
“黄金……莱茵多特。”
“极恶骑……苏尔特洛奇。”
“猎月人……雷利尔。”
“向这五个……背叛了坎瑞亚,背叛了誓言,背叛了人性,最终瓜分深渊、坐视文明毁灭,自诩为‘罪人’的……杂碎复仇!”
“什么?!”叶辰如遭雷击,猛地从“地面”(如果这片虚无有地面的话)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索拉克斯!“你说……向五大罪人复仇?!你……你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叶辰心头!索拉克斯对五大罪人有着如此深刻的仇恨,它又自称深渊魔将,对深渊力量运用自如,甚至能认出丝柯克的师父是极恶骑……
索拉克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发出了一声充满无尽悲凉和嘲讽的冷笑:
“呵……看来,贤者那个老东西,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啊。也难怪,他怎么会告诉你,他曾经的‘杰作’,他最得意的‘作品’,最终变成了他必须清除的‘污点’?”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血铠在黑暗中散发着不祥的光芒,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叶辰:
“叶辰,或者说……叶洛斯。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偶然寄生在你体内的、来自深渊的邪恶意识吗?”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索拉克斯,究竟是谁?我又为何,会对那五个高高在上的‘罪人’,抱有如此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吗?”
叶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索拉克斯接下来的话,将揭开一个惊天动地的、与他自身息息相关的巨大秘密!这秘密,可能涉及他的身世,他的老师,甚至……他为何会来到提瓦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着索拉克斯那猩红的目光,沉声道:
“告诉我。”
索拉克斯看着叶辰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追忆那遥远而痛苦的过去。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韵律和……深入骨髓的悲哀: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么,就听听我这……来自深渊亡魂的,最后低语吧。”
“我的故事,要从……坎瑞亚还未覆灭,贤者海洛塔帝的实验室深处……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