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芒宫,芙宁娜的寝宫此刻被临时改造成了最高规格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希格雯调配的、带着安抚与治愈气息的草药清香。叶辰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只是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与深渊抗争后的疲惫与痛苦。他身上那些因战斗和反噬留下的外伤,在希格雯精湛的医术和特殊药剂的处理下,已经基本愈合。
希格雯仔细地为叶辰做完最后一次检查,摘下听诊器,对围在床边的众人点了点头,柔声道:“叶辰先生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深渊侵蚀的痕迹也被那维莱特大人和丝柯克小姐的力量基本净化。只是精神损耗过大,灵魂也需要时间从与深渊的对抗中恢复。让他好好休息,自然会醒来的。”
听到希格雯肯定的诊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那维莱特在确认叶辰无生命危险后,便匆匆离开去处理预言之后枫丹的善后事宜以及向各国说明情况,稳定人心。空、派蒙、芙宁娜、克洛琳德,以及那位神秘的丝柯克,则选择留在这里照看。
芙宁娜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叶辰的一只手,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生怕一错眼,他就会再次消失。克洛琳德站在床尾,手按在剑柄上,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但更多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坚定守护。空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枫丹廷,不知在想些什么。派蒙则百无聊赖地飘在空中,一会儿看看叶辰,一会儿又好奇地偷瞄坐在不远处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丝柯克。
这位突然出现、强大到不可思议、又对叶辰表现出超乎寻常在意的银发女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谜团。尤其是她最后对叶辰那声“爱人”的称呼,更是让派蒙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抓挠。
终于,派蒙忍不住了,她飞到丝柯克面前,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丝柯克小姐?”
丝柯克缓缓睁开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派蒙。
“你……你之前叫叶辰‘爱人’……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派蒙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芙宁娜和克洛琳德的耳朵也立刻竖了起来,连空都转过了头。
丝柯克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床上沉睡的叶辰,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悠远的星光在流转。她没有回避,而是用一种平淡中带着追忆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和叶辰……或者说,叶洛斯,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并非提瓦特,而是……星空彼岸的另一颗星球。”
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空和派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天外来客?!叶辰果然不是提瓦特人!
丝柯克继续说着,声音如同冰泉流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忆往昔的柔和:
“我们的星球,文明程度很高,也很和平。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父母是至交好友,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为我们定下了……婚约。”
说到这里,丝柯克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竟极其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清冷,但那一闪而逝的娇羞,却让熟悉她冰冷气质的空和派蒙目瞪口呆!芙宁娜和克洛琳德也愣住了。
“那时候,他是我们那里最耀眼的少年天才,比我年长几岁,总是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保护我……”丝柯克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怀念,“我们本应像父母期望的那样,一起成长,然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刻骨的恨意和悲痛:
“直到有一天……灾难降临了。我们的星球,遭到了未知的、极其可怕的入侵。战火焚毁了家园,无数人死去……他的父母,我的父母……都在那场灾难中……”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平复翻涌的情绪。
“最后时刻,混乱中,他为了保护我,被入侵者制造的时空乱流卷走了……而我,是那场灾难中,我们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的幸存者……听到这里,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而悲伤。芙宁娜握紧了叶辰的手,克洛琳德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不相信他死了。”丝柯克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偏执,“我独自一人,在残破的星空废墟中流浪,在无尽的宇宙中寻找……一年,十年,百年?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宇宙尺度上失去了意义。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到他。”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丝柯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对强者的尊重,“极恶骑,苏尔特洛奇。”
“极恶骑?!”空和派蒙同时惊呼出声!那位传说中的、位列“五大罪人”之一的恐怖存在!
“是他。”丝柯克点了点头,“他看中了我的资质和……心中那股寻找某人的执念。他收我为徒,传授我剑术和力量。我曾问过他,为何选择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天外之人。他回答我说……”
丝柯克模仿着师父那玩世不恭却又深不可测的语气:“‘贤者’那个老家伙,收了个天外来的小子当徒弟,整天在我面前嘚瑟。我看你根骨心性都不错,好好练,将来给我把场子找回来,压过他那徒弟一头!’”
这个理由让空和派蒙有些哭笑不得,却又隐隐觉得,那些立于世界顶点的存在,行事风格果然难以揣度。
“师父他……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我‘偷渡’到了提瓦特。”丝柯克的目光再次落在叶辰身上,“就在我踏入这个世界不久,我就感觉到了……索拉克斯的气息。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属于叶洛斯的另一半灵魂波动!但那时,他的灵魂被索拉克斯的深渊本源污染、压制,甚至可能记忆也出现了问题。我无法直接唤醒他,贸然动手只会让他的灵魂彻底崩溃。”
“所以,我将索拉克斯的一半本源强行剥离、封印,削弱它对叶洛斯的影响,给他自己去对抗、去苏醒、去寻回记忆和力量的机会。”丝柯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我知道这很危险,很痛苦……但这是当时唯一的办法。我必须相信他,相信那个曾经在星空下,承诺会永远保护我的叶洛斯,能够战胜深渊,找回自己。”
她看着叶辰沉睡的侧脸,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和骄傲:“他做到了。虽然过程很艰难,但他终究是……回来了。”
最后,丝柯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却带着一丝小得意的弧度,补充道:
“对了,他在我们星球上的名字,是‘叶洛斯’。这个名字……还是我小时候给他起的呢。怎么样,好听吧?”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少女般狡黠的话语,让沉浸在悲壮往事中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房间里的沉重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原来……叶辰(叶洛斯)和丝柯克之间,竟然有着如此曲折而深刻的羁绊。跨越星海的追寻,数百上千年的等待,生死与共的誓言……这份感情,沉重得让人动容。
芙宁娜和克洛琳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有对丝柯克经历的同情和理解,有对这份跨越时空感情的震撼,也有对自己心中那份情感的重新审视。叶辰(叶洛斯)的过去,远比她们想象的更加波澜壮阔。
就在这时,床上的叶辰,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芙宁娜第一个发现,她惊喜地低呼:“叶辰!他的睫毛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叶辰脸上。
在众人期盼的注视下,叶辰的眉头又微微蹙了一下,仿佛在对抗梦魇,又仿佛在努力凝聚意识。他的手指,在芙宁娜的掌心,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漫长的沉睡,似乎终于到了尽头。
星海的旅人,即将归来。